「墨西哥不见了!」
这声惊呼,让布鲁克宅邸一清早便陷入了不寻常的混乱。
平时温和娴静的伊迪丝小姐此刻脸色苍白,她提着裙摆,无助地站在大厅中央,看着仆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翻找,却一次次带回令人失望的摇头。
她的爱犬,那只名叫墨西哥的小巴伐利亚腊肠犬,平时像个小影子一样跟着她,此刻却没了踪影。
脚步声在各处走廊杂乱响起,女仆们掀开柜门查看里面,男仆们被支使着跑向花园和马厩。低沉的呼唤声此起彼伏——「墨西哥?」「墨西哥,好孩子,快出来!」
梅布尔太太尖利的嗓音在走廊里回荡,试图维持秩序:「露西,检查客厅的沙发底下!约翰,再去花园灌木丛仔细看看!都动起来!」但指挥效果甚微,仆人们显然缺乏寻找一只小狗的有效方法。
与这片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玛蒂尔达夫人。她悠闲地坐在客厅最舒适的扶手椅里,小口啜饮着刚煮好的咖啡,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有趣的表演。当伊迪丝焦急地望向她时,她只是轻轻放下精致的瓷杯,挑眉凝视自己的妹妹。
「不过是只狗,伊迪丝。」玛蒂尔达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她甚至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裙摆的褶皱,「丢了再买一只就是。」
她抬眼瞥了妹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继续用那把冷静得残忍的嗓音说:「总比让你生孩子容易一些,不是吗?」
这话像鞭子一样抽过来。伊迪丝的脸瞬间变得更白,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大厅,肩膀因为气愤和羞辱而微微发抖。
安妮原本在擦拭脚凳,听到动静也停了下来。此时,埃莉诺小姐也从楼上下来了,正轻声安慰着伊迪丝,脸上带着真诚的关切。甚至连米芙也出现在走廊转角,安静地观察着情况。
安妮放下抹布,走到伊迪丝小姐身边。「小姐,」她低声说,「您仔细回想一下,墨西哥最后是在哪里出现的?它有没有特别迷恋的玩具或是常躲藏的地方?」
伊迪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抓住安妮的手。「昨晚它还在我房间睡觉,抱着它最喜欢的绒布骨头。早上我醒来它就不见了。房间门是关着的,我不知道它怎么出去的……」
安妮点点头。「别急,小姐。方便去您房间看看吗?」
「姑妈,」埃莉诺小姐声音温柔,毫不犹豫地上前挽住伊迪丝发抖的胳膊,「我也来帮忙。」
米芙没有说话,只是对安妮微微点头,示意她也愿意帮忙。
三个女孩,因为一只走失的小狗,第一次并肩走到一起。
安妮仔细检查伊迪丝小姐的房间。
她目光扫过,不放过任何角落。很快,她在窗台边缘辨认出一些狗毛。窗户开着一道不小的缝,外窗檐离地有一段距离,但不算很高,且窗外恰好有一处宽大的雨棚,更下方是茂密的矮冬青灌木丛。安妮快速判断,墨西哥极有可能是从这儿跳下去,并在落地前被雨棚、树丛缓冲了身形。
「它可能从窗户出去了。」安妮指向那处狗毛。
她们立即来到窗外的花园。清晨的露水还缀在草尖,泥土湿润柔软。安妮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
「看这里,」她指着一处明显的凹陷,「是墨西哥的脚印,还很新。」
埃莉诺也立刻俯身,她细致的目光捕捉到脚印旁一道轻微的拖拽痕迹。「看,这里还有条细长的印子,」声音里带着发现的雀跃,「它可能一直叼着它最爱的那个绒布骨头没放开。」
米芙则没有蹲下,她退后几步,环视整个花园布局,目光掠过地面、灌木和路径。随即,她指向花园边缘的碎石路:「看那边,脚印是往那个方向去的。散落着一些煤渣,它可能踩过了储藏室旁的煤堆。」她的观察为搜索提供了关键的方向。
爪印沿着小径延伸,果然在脚印之间发现了零星的黑色煤灰,安妮几人跟着脚印,随后转向宅子侧面。
「它确实去了储藏室那边。」安妮判断。
这个储藏室是放置大件物品的地方。
来到储藏室外,安妮发现爪印在这里变得混乱而重叠,似乎墨西哥曾在此焦急地来回徘徊。但更令人头疼的是,地上还有许多清晰的人类脚印和拖拽重物的痕迹,严重干扰了小狗足迹的连续性。
「它可能进去了。」安妮推了推那扇厚重的木门,门是锁着的。
这时洗衣女仆海伦正好抱着篮子经过,安妮赶忙叫住她:「海伦大婶,您今天早上来过这边吗?有没有看到墨西哥?」
海伦摇摇头:「没看见小狗。不过我早上取肥皂时,好像听到里面有抓挠的声音。我以为是野猫什么的。」
米芙闻言,立刻开口,语气高效利落:「我去找施耐德先生拿钥匙。」她转身快步走向管家的办公室,裙摆微扬,步伐沉稳而迅速。没过多久,她便带着钥匙返回,清晰地说明情况:「施耐德先生说,这扇门昨晚确认忘了锁,今天一早发现虚掩着,才重新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