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题是什么?”
“你得自己猜。”
其实尤里尔以为她的允诺只是玩笑,他掌控不了一团风的自由,面具下的苦楚和真实从未向他打开,两人也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擅自刨开自己的内心。他们的关系若即若离,像普通的爱侣一样散步、玩笑,却也像是不负责任的搭讪客向对方寻求情绪价值一般暧昧过场。只是尤里尔从未体验过那样的感受,当对方将订婚的素戒穿过他的中指时,他的心脏跳得很快,表情却依旧紧绷着。
爱人?不是爱人?爱人?不是爱人?
她从没有正面回答过,即使笑着展示自己中指上另一枚戒指时表情得意洋洋。
他们的关系确凿从她被举报是来自MI6的卧底开始。因为他们现在有同一个敌人了,站在一边的两个人,自然是真的、无可置疑的爱人。
她一路奔逃,被琴酒抓到处刑前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尤里尔的,里面没有什么真情告白、哭诉或者面对死亡的逃避,只有那句再次重复的话:
遵循你内心最根本的感受,不要让自己后悔。
最后的短信依旧是劝他迷途知返。他说过了,她很温柔。
于是二十多岁的尤里尔抱着全然结束的短暂感情走到了“离经叛道”的道路前,男人从二十多岁长到三十多岁,青涩的橘子从树上掉下来又烂掉长成养料,他抱着至今无法完全解读的朦胧爱情从毛头小子变成实实在在隐忍十年的复仇行者。已然成熟很多的男人只是偶尔深夜睡不着时会咂舌品尝在回忆里即将散去*的那股柑橘味,依旧是酸酸苦苦的,但橘子的味道那样清冽,刺得心中窒闷,刺得他不想再忍受夜晚。
心中的怒火也温吞吞地压抑燃烧着,大概他这辈子就是一个无法升起激烈情感的人,他从口袋里拔出枪,对准当时检举爱人的那个鼠辈,竟升不起一丝一毫折辱对方想法。
或许是已经过了太久了。
有棱有角的执念也会渐渐消散,只留下一颗含混的种子。他比自己预想还要平静地扣下扳机,用子弹使对方失去行动能力,从后面赶过来的听到声音的现队长骂他了,他一耳朵一耳朵地听着,队长骂的都是对的,本来让俘虏多挨一枪子就不是什么美德。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年轻的爱人还在的话,说不定会夸他的。
他跟队长一起上前去把人捆起来,离事情结束真的还有很远、很远。他要报复的是一整个组织,无论世界上有没有灵魂和转世,他都会当爱人还在看他。在爱人面前要作出最好的表现,这是当初她说自己根本不懂得如何邀请和追求一名淑女后,他认真看书学的。
阿诺薇,我用你的名义把组织的情报全部交给MI6了,你曾经的同事都想起你来,掩着面说你是很厉害的人。泪水从指缝里涌出来,我沾了你的光,他们都用看同伴的眼神看我。对不起,让你承担这样大的一个谎言。不过这样的话,记住你的人就会更多一点了吧。
我会好好向你赔罪的,阿诺薇,用行动。
耳麦又滋滋地响了,给他带来希望的那个男人因为怕他混在别人的队伍里不好过而发来慰问,听着降谷零“喂喂?”“听得到吗尤里尔?”“耳麦坏了”之类的话,他放松地笑了。
“地下研究所剩余的人已经全部抓住了,攻占已完成。谢谢你,零君。”
“谢我?嗯,哦,那你快点回来,我又有事要交代给你。”
哈。尤里尔笑笑
又来啊。
*
“咕嘟。”
“咕嘟咕嘟嗬嗬”
流水声?摩擦声和灼热的感受。
橘红色舔舐仓库,里面的大部分的烟花爆竹已经被搬走,少许易燃物却依旧争先恐后与火星共焚,散落的火药让这场大火在小型爆炸时无可压制,已经毁掉一边的耳膜只能听到极近的噼啪声,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幻听的、从外面传来的人声。
他身上的衣料也燃烧起来,所谓的流水声是从他喉管里汩汩流出的鲜血,割浅了,所以他没有立刻死去。他痛得、烫得想要蜷缩,想要打滚尖叫,但心里更清明的念头将他控制在塑料壳已经摔碎的手机前。
必须把消息传给他,必须告诉他。
手指颤抖到根本无法按下按键,他打开语音,用已然残破的喉嗓吐出字眼。
“潘世界谎言,看清你不要”
他贴着地板的面颊也在被灼烧,像糊底在锅中的鱼。他无法再出声了,火焰席卷全身,却仿佛沉重地被压在冰湖之下。他控制着干裂的指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发送键按下。拜托了,即使不完整也拜托了成功传达给他吧。
小小的屏幕迟钝地工作起来。信件图标向右延伸,省略号无休止地反复,躺在地上的人垂敛下睫毛,逐渐停止呼吸
“叮咚。”
发送成功。
第119章我们的乐园1
游乐园里的混乱渐渐平息,大部分游客都被有序疏散出去,炸弹情况也在警视厅的支援下逐渐排查清楚。只是还有待他们解决的问题,比如后续怎么找到那批赝品制造商,比如潜伏在乐园里的另一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部分没有及时撤离的游客依旧在广场中央左顾右盼等待,其中很有可能夹杂着几个浑水摸鱼的家伙,做完疏散折返回来的松田阵平眼神锐利地在一张张脸庞中扫过,然后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