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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第1页)

靳羽柯这边交待完前因后果,常遂安就告退了。他心里还记挂着趁此次进宫把宫内伺候的人再敲打一番,时间颇有些紧迫,就连走在路上时都在琢磨兵部的事,只是想了半天,心里还是没个底。

陛下先前应就是为这事恼怒,然而此时冷静下来了,终归是碍着往日情分与辈分差异,并未一味怀疑周大人通敌,而是开始思考别的可能。

例如这文书,很可能是被知晓大梁时局的人直接送到周大人手上的,也许对方只是单纯觉得周大人地位高资历广又深得陛下信任倚重,才把这烫手山芋交托,而议和之事兹事体大,周大人又不能按下这文书,只得上交陛下。

只是唯独他刻意令议和容后再议一事,无论如何开脱,至少一条以权谋私、结党倾轧的罪名是逃不掉了,说一千道一万,他以手中重要文书为牵制,替周党牟利再趁机压文官集团一头的行为已是既定的事实。然而陛下早知两方不和,并不会因此而妄加惩处,也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派他去查,也不过是看看此事是否还有隐情罢了。

倒是整肃官场一事格外得重视。常遂安隐约觉得,这恐怕才是陛下的主要目的,只是他也知道此事之困难,才一直按兵不动,如今有了现成的理由,自然要尽快行动。

眼下当务之急是调查那文书来源,要从兵部入手的话,其实让赵霖来办更为合适,只是既然陛下已然将任务交付于他,恐怕一是赵霖那另有要务不便抽身,二则赵霖身份敏感,若他来办,很容易闹个两面不是人,也害了陛下在营侣子弟中的名声。

反而不如交由他正大光明地去查,他本就是文官子弟,由他出面既显陛下铁面无私,也能对文官们稍加安抚。

常遂安心里正想着刚接手的差事,迎面遇到一伙宫人正聚在墙角阴凉处躲懒,当下眉心一蹙,大步行至近前便开口质问道:“你们是何处职守的,怎贪顽至此,没一个顾念手上的活计!”

他观这群人神色间似是熟识,想也不想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某处成建制的宫人。因着如今宫里没几位主子、大多数宫室不过按例分配人手照看,实则无人监督,都松散得紧,纵使他入宫以来严加管教,底下人也是阳奉阴违,因而对似眼前这般宫人们成群偷懒的事,也是屡见不鲜的了。

那群人本来正在阴凉处闲适地说着小话,猛一见常遂安这上司头头突然出现,登时被吓了好大一跳,霎时间变作了一群瑟瑟发抖的鹌鹑,竟无一人主动出来回话。

这般反应看得常遂安更是眉心紧皱,直接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人道:“你来回话,哪里当值的,又为何丢了活计不顾,跑来偷懒!”

那人本就被吓得战战兢兢,这下被点出来,当即什么都秃噜了出来:“回回回回大人,奴才们原本是在景阳宫偏殿伺候的下人内监,陛下嫌奴才们碍事才给赶了出来,不是奴才们懒骨头贱皮子痒痒,实在是皇命难违呀大人!”

这番话一出来,常遂安只听见自己脑袋里“嗡”的一声吨响,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讲什么?陛下又进了偏殿,还、还把左右都赶走了?!”

常遂安不可置信地问道,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时语速过快,眼前因为缺氧而阵阵发黑,他却全然不顾,只一心逼问那宫人:“陛下是何时进去的……?不对,陛下为何要赶你们,是你们当真如此烦人?”

他问得咄咄逼人,那宫人本就害怕得很,一听他似是准备降罪于自己跟同僚,更是不管不顾地解释道:“天地良心啊大人!奴才绝没有做过那等惹主子不悦的傻事,陛下他进来一看我们主子不在外头,就叫我们走,我们主子脾气您也清楚的很,侍候那样的主儿我们怎么敢造次!陛下进来前我们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墙边儿上待命,再没有比我们还本分的了!大人您明鉴呐大人!”

一进来,不在外头,立时就叫四下侍奉的人都走。

常遂安越是听,就越是觉得有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下不能,那宫人后来絮絮叨叨讲了许多脱罪的辩白他半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是一个念头。

原来陛下所言不能让他知道的,竟是这么一回事。

陛下啊,您就是真幸了那人又能怎样?可您这样遮遮掩掩、这样一再维护那人,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靳羽柯此时尚不知晓自己刚刚随手赶人造成了怎样的误会,西獠议和的进程徒然变快,等彻底冷静下来,他第一反应就是要尽快跟远在边境的谢蕴清联系。

以她跟原主的关系再加上征西军主帅的身份,如果西獠要递议和文书,要绕过谢蕴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这文书过过谢蕴清的手还好,但如果连她的耳目都能彻底避过,时局恐怕已经彻底失控了。

“周信修……若连他都不可信……”靳羽柯轻声呢喃,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他与原主的点点滴滴。

原主自幼便与父母分离,少时陪伴他最久的就是这位尚书大人,对他向来无比信赖,他之于原主,说是亦师亦父也不为过。

小皇帝登基得仓促,朝野间的许多事他都不甚了解,因而周信修虽无帝师之名,却行帝师之实,朝廷大事,凡是小皇帝拿不准主意的,最后总是由他来定夺。

靳羽柯无法完全理解这对君臣间十数年的情谊,却也难免先入为主,以为周信修必然是会站在自己一边的。

可是周信修如此“事必躬亲”,究竟是他侍君恪尽职守而鞠躬尽瘁,还是轻视幼帝故而越俎代庖?

手中的毛笔顿住了,一滴墨渍浅浅晕染开来,靳羽柯却浑似未觉,微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究竟是对方变得不可信了,还是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的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呢?

他如今是一国皇帝,不可能要求身边的所有人都像那孩子一样不谙世事得一派天真,便是看似一团孩子气的赵霖和耿直的遂安,也未尝没有不可见人的心事,更何况同他还不如二人亲密的朝臣?

午后晴丽的阳光缓缓洒落在案上,靳羽柯却只感到如坠冰窟般的寒意,秀丽的眉眼掩下,他直到如今一直无意识回避的惧意像冰川崩裂般一齐涌上心间,将他瞬间冰封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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