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方名贵的玉山砚,最终会送到哪,不需要猜想也能知道答案。
相府唯一的嫡子,她的兄长温洛那里。
温寂合上书页,眼神也冷了下来。她忆起昨日诗会,温洛中途便不知去向,连后来的投壶游戏也没有回来。
呵……
原来如此。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说不清的尖锐怒意,温寂只觉得胸腔里像盘踞了一条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毒液翻涌着,几乎要抑制不住地喷溅出来,恨不得立刻去咬上温洛一口。
他可真是好心肠,随时随地都不忘挥洒他那点善意。
幼时他不是想要寻一个能和他下棋写诗的妻子吗?怎么会对沈玉娇那种目不识丁,言行粗鄙的草包生出怜惜。
想到此,温寂面上的神情变得古怪,薛素心说的对了,这沈玉娇倒真是个人物。
……
过了几日,女学开课。
温寂坐在女学的学堂里,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坐在不远处的沈玉娇。这几日观察下来,她可算是见了世面。
没有一节课不在打瞌睡,一不小心便将墨汁蹭得满脸都是,交上去的作业字迹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练琴时更像是在锯木头。
唯一的优点,估计就是心宽似海,不论被先生训斥了多少回,依旧能在次日懵懵懂懂的出现在学堂,而且还迟到。
此时,她就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捏着黑子,愁眉苦脸的盯着棋盘,半晌,才犹豫着将棋子落在一個毫无用处的位置上,抬头看向温寂,“温二小姐,下这里行吗?”
温寂看着那不明就里的落子,猜想她估计连规则都弄不明白,却仍维持着表面的礼仪,教了她几句。
沈玉娇一副依然没懂的模样,但却还是以一种真心的语气夸赞道,“你可真厉害。”说罢,她放下棋子,肩膀垮了下来,“嬷嬷总说贵女都要会这些,可我实在提不起劲儿,听着就头疼。”
心下早已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温寂面上却扯出一个浅淡的笑意,安慰她道,“这些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你性子率真,活泼有趣,也很好。更何况威远侯是你的父亲,就是你最大的倚仗,有他在,别人不敢多说什么的。”
沈玉娇闻言,眼睛亮了亮,似乎对她的安慰颇为信服,道,“温二小姐,你真好,和你姐姐一样好!不愧是温大小姐的妹妹。”
温寂嘴角那抹虚假的笑意淡了一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玉娇点头,她放下棋子,肩膀垮了下来,声音里带着点抱怨,“其实我每天只有想到女学和国子监就隔着一道墙,才有动力来上学,不然我真是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她说着,眼睛下意识往窗外国子监的方向看了看,随即又转回来。
她将手肘放在案上,双手撑着头向温寂倾诉,“我知道好些人背地里笑我喜欢郗世子。可是我在边城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像他那么好看的人。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她一脸诚恳的问温寂,“温二小姐,你认识郗世子那么久了,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温寂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礼貌的歉意,“我与郗世子算不上熟悉,也说不上多少话,怕是帮不了你。”
“不过。”她顿了顿又说了一句。
“晏小将军应该知道,他平日对大家很热心,或许你可以寻个机会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