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普鲁托的信使上。
被目光齐齐洗礼,信使稍稍瑟缩了一下,随即便昂首挺胸,不客气地开口:“怎么,你们同意投降了?”
傲慢、鲁莽。
作为一个劝降的信使,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丝毫不担心自己葬身敌军。
海德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礼节仪态,看向信使:“幸会,不知名的信使大人。”
“你算哪根葱?我只和你们的指挥官交涉,西格尼阁下,雨果阁下?”信使显然也认识海德,他打量了一下宫廷中出名的异类,嗤笑出声。
这种戏码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实在乏善可陈。
海德有些厌烦,就像想到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脸上却还保持着克制的微笑:“我自认耐心,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希望您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信使无视了他的话语,一脸倨傲地看向西格尼和雨果。
西格尼正要插话,海德挥手,也没看到他怎么动作,只听砰地一声,信使的膝盖炸开一层血雾,信使惨叫一声,趴跪到地上。
本来对海德的态度还有不满的将领们立即闭嘴。
伴随着信使的惨叫,海德缓缓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笑,语气却透出居高临下的冷漠:“可能您并未清楚您的立场,所以容我‘耐心’提醒,现在您正身处敌军中央。您的上司,普鲁托阁下,早已做好了您随时送命的准备,而我现在,不过给您带来一点小擦伤。”
“我仁慈地饶过您一命,希望您能回报我的友善。对傻瓜持守忠诚,只能让忠诚变蠢。*”
他裸露在外的灰眼睛如此平静,却任谁都明白眼底潜藏的危险,就像是暴风的中心,一旦靠近就会粉身碎骨。
信使不住点头,双手艰难地捂着膝盖,血液汨汨涌出,按照这个速度,没过多久他就会失血过多。
海德看着信使褪去血色的脸,好像眼前的人没有大量失血、生命垂危,而他也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用温和却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普鲁托阁下明面上是让您劝降,其实是请您买通城中的人,让他们采取突袭的战术。”
虽然是猜测,海德的语气却充满笃定。
信使猛地抬头,双眼充斥着难以置信。他很快就移开视线,但是那下意识的反应让海德知道,他赌对了。
海德眼中含笑,抬头看向众人,投下的阴影犹在笼罩着瑟瑟发抖的信使,那人连喘息都不敢发出。
“您选择了谁?”
“我猜您大概找了曾经熟悉的人,和他说您后悔选择了奥利弗阁下,或者您被普鲁托阁下派作信使必死无疑,总之您希望向芙洛拉城投诚。您说大军刚至,众人疲惫不堪,可以趁此突袭,烧掉后方的补给,让普鲁托阁下铩羽而归。”
“建功立业、杀掉传奇的建议总是诱人的。时间仓促,根本没人想到,侦察兵探查到的后勤物资点,不过是普鲁托阁下放在明面上的诱饵。”
海德一边说,一边环视着觐见室内众人,他的轻声细语带着无形的压力,重重拷打着心虚的人。
“我们可以一一排查您过往的关系,也可以直接调查您进城之后接触的人,只是要多花费一点时间,可惜在水落石出之前人手不足,请恕我们无力为您包扎。不过,您应该也希望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吧,毕竟和您串通之人先开口了,您就无需被医治了。”
“我倒不觉得您需要包庇那人,毕竟他和您不是一路人,不是吗?”
海德话音未落,两个人同时大叫出声。
“是我提议的!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设了陷阱!”
“是他!”
根本不用海德示意,雨果上前一剑洞穿了叛徒的胸膛。
信使顾不得这血腥的场景,他死死捂住膝盖,失血带来的低温让他意识恍惚,他只能哀求着海德:“阁下,请您按约定……包扎……”
雨果抽出带血的长剑,大踏步走来,海德抬手制止了他再次举起的剑:“嗯,我们会为您包扎,毕竟还需要您带回我们给普鲁托阁下的回函。”
普鲁托在城外,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芙洛拉城内居民众多,如果他的计策管用,流言扩散,恐惧传染,那些一般人并不在乎谁继承王位,他们只想活命,他们会祈求、甚至逼迫城中的将领们开城。
赫隆巴和霍克不在,群龙无首,惊慌之下将领们不知道会采取怎样的手段,也许徒劳地安抚,虚伪地承诺,当然采取雷霆手段血腥镇压就再好不过了。
怀疑会带来嫌隙,嫌隙会引发冲突。只要有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愿意成为他的奸细,他就能让这座历史悠久、久攻不下的芙洛拉城为他张开怀抱。
毕竟再坚固的堡垒,也经不住从内部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