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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傅西流，梁依山扯了腿上的纱布，站起来，自己又去柜子里找了两张防水敷贴。

三两下处理完便上了楼，竟看不出腿受了伤，只右腿微微趿着拖鞋鞋跟。

洗完澡，人清爽多了，下楼准备出门，脚不知道踢到了什么。

梁依山蹲下来看，地上铺了块毡布，两块砖茶整齐地放在上面。她拎起来放在柜上，冷笑，又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

西霖州的茶色深且苦，哪怕是当年的新茶都带着一股逼人捱至黎明的愁苦。

院子里，她的自行车已被搬到车库前，一辆R8横停着，车门旁站了个戴墨镜的女人。

黑直的长发泛着微光，看得出精心保养过；穿得仙气飘飘——上头是熟褐的麻衫，下头配着深绿的麻裤，本该皱皱巴巴的材质被打理得顺而阔，腰上挂着好几条绿松石的链子，遗世独立的味道就出来了。

她等了很久，怕热，袖子挽到肩膀上，人单薄，更精神。

见梁依山出来，摘了墨镜，露出那张仕女图里走出来般的脸庞，再加上一双通红的眼，二话不说，扑过来抱着她的腿，开始掉泪。

“捅他们屋里先人，肯定是他们故意别你车，这腿伤成这样，以后出去一定要把运动相机挂好，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

“哎哟。”梁依山拖她跟拖狗似的，怕丢丑，左右看了遍，确认没人没车经过，扯着她膀子把她拖起来。

“咱们现在就去医院，还是得看看！”抹了把脸，给梁依山开了副驾门，直愣愣地往前冲。

“晁悠你搞什么呢？”梁依山烦死，晓得她夸张行事，关心在次，表现在先。

晁悠眼泪如雨，嘴巴一扁：“你就是嫌我烦了，嫌我多事，反正我马上就走了，你现在也不用顾着我情绪了。”

梁依山掐了把她的脸，问她：“你来的时候见到傅西流了么？”

“谁？我跟在外卖队后面一起发车进来的，这辆车没录信息——”钻进驾驶位，里面空调开得低，晁悠吹舒服了，还记得给梁依山留一线窗户透气。

梁依山低头看手机，监控里，傅西流扶起她的自行车摆好，打着电话走了。

“哦，傅西流，我想起来了。”晁悠记得这名字，梁依山叮嘱过，是来接她班的。

梁依山没追问，笑得不怀好意：“我今天一见到他——好哇，真是个人物，你走之前总得跟他见上一面做个交接，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人物！

晁悠上次听到她这么夸人，还是在梁依山被她包养的小男模摆了一道的时候。那时的梁依山也算不上生气，最多就是叹服吧。

哦，最近还是有一次的，梁依山狠狠地夸了她，说她真是个人物！

两人认识五年了。

晁悠家重男轻女，家里人害她手拿把掐，那会晁悠穷得要跳河，梁依山给她一口饭吃，让晁悠这个搞艺术的当上了她的生活助理。

到底是晁悠对不住梁依山，受了她的恩惠，感激确实不少，但，偶尔也有些自卑，跟在她身边见得越多，心里落差越大。

这次一不小心，稀里糊涂地给梁依山使了个绊子。

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梁依山倒没真让她去死，但总不可能让她这种蠢货过得舒服，不得已下，梁依山只能把她送出国给别人当老妈子。

当然，扪心而言她觉得没错到那地步，犯了错只要受害者不觉得自己被害了，那能叫错事么？天底下只有梁依山会觉得她大错特错，必须滚去外头避风头。

不过，她还是更信梁依山，毕竟她跟自带蜘蛛感应似的，避险老手。

至于傅西流，梁依山钦定的、接她班的下一任，晁悠关注过，没什么大特色。

脸不错，身份作好，背景还算干净，但都不是梁依山的口味，所以，没特色。

一想自己要被这么个角色取代了，眼泪又扑簌簌掉，这回是真难受。

目的地是一家便利店，晁悠停在路边，两人一前一后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