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岫白,我日理万机,还有“商务”要谈,不劳您费心了。”谈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重音也放在商务二字。
夏决澍说完,嘴角像是被无形的手往下拉扯,紧绷成了一条偏离弧度的—‘直线’,夏决澍就带着这样的表情离开了公寓。
“好了你的邻居也要告辞了,钥匙物归原主。”说着就把公寓钥匙放在茶几上,准备离去。
江岫白抢先说出:“多谢你这些年帮我照料,钥匙,你先替我保管,还有备用的。”
最后客厅只剩下老式灯管散发的暖黄,发出微弱的沙沙声,房子还是保留了暂存的记忆,允许事物有模糊的轮廓。
洗漱的声音停止时,淋浴间的玻璃门还紧闭着,江岫白看着水蒸气蔓延攀附在镜子上,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才起身回到卧室。
打开电脑,处理几个小时前,因失控产生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但顾虑还是疯狂繁殖,敲动键盘的手不止一刻停下动作。
直到夜里最后一缕月光隐去,迎来黎明负载的新生机,愿意与世界问好时。
电脑前的人才把磨砂金属边框卸下,拇指抵住鼻梁,指腹沿着骨节缓慢的碾动许久,终于起身换好衣物,打算休息。
叮叮~电话声打破房间内的沉默,屏幕上只显示孤零零的一串数字。
江岫白接听电话,“这个月的赡养费已经汇过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小知,我知道,你不是刚回国了吗,妈-不,阿姨想着,你有空回云山看看,或者你太忙,我们可以到江海见见你。”
“这件事情我想没有考虑的必要,没有其他事情就先挂了吧。”
对方还是接着说道:“你外婆这几年身体一直不见好转,前几天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常常和邻居老太太们谈论你,每次说到你的事情,自然表露的一面,让我都要忘记她是个病人。”
不等林雪芝说完江岫白就提出解决方案,“我会联系云山市养老院的院长,请求他同意市区医院的专科医生会诊,每个月为她定期复诊,星期二晚上我会打电话到养老院公共座机。”
电话依旧没有挂断的动机,沉默声仿佛绞榨了他最后一丝平静。
江岫白只好说:“工作电话占线太久了,我先挂了。”电话挂断后,休息的时间也没出现。
大概世界上还没有哪一个人能让我一句谎话都不说,江岫白在心里回答。
仔细确认周二晚上是有空余时间后,电脑屏幕的灯光还是未熄灭,随之而来的是键盘声响起。就这样工作一夜的江岫白,终于不再忍住困意,倔强又勉强的回到床位。
临近闹钟声响起的前一小时,最先来打扰江岫白的不是电话声,也不是工作消息,而是纯粹的一个梦而已。
“江医生,江医生。”
又一个人接着说:“江医生,你要——去看看。”
唯一听出的声音是洛天,“师兄,你还好吗?”
紧接着是付老师的声音:“小江,小江你要振作一点,老江不在,还有玫枳要照顾。”
背景音像一个个字符抨击出的空气流波,又一次次径直闯入耳中。
江岫白只觉得手因用力,在不自主的发抖,脑中一片白,他下意识的寻找母亲许玫枳的身影,一群熟悉的面孔中,还是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江母的视线与江岫白相汇聚的刹那。
喉间的血腥味在江岫白张开嘴的时更加强烈,他居然发不出一点声音,仿佛声带被血液凝结,胸口处传来的剧痛实在让他无法支撑住,就这样倒下去了,他终于看到江母惨白的脸因为自己而有一点血色。
许玫枳几乎是跪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说:“岫岫,我的小岫,你不能有事,请大家救救他。”
江岫白的意识停留在他一直想张口说话,但是在气管插管的操作和呼吸球囊不断挤压的作用下,他发不出一个音节。
身体已经到达抢救室,灵魂却滞留在某处无法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