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出来,天早已黑透,路灯昏昏地照着。
今晚这事说到底跟李盈盈关系不大,她只不过是路过见到同学受欺负拔拖布相助了一下而已。至于她为什么会带着拖布路过,李盈盈给出的解释是,新班级只有一把拖布她觉得不够用,这才想着从家里拿一把贡献给班级。之所以要晚上放学后独自去学校送拖布而不等明早上学带过去,李盈盈表示那是因为她这人内向做好事不愿声张,她不喜欢大庭广众被人看到自己贡献拖布搞得好像作秀一样,而且她家离学校近送一趟又不麻烦她就去咯。刚好李盈盈这星期值日负责打扫班级卫生,竟然显得她的说辞有了那么一丝丝依稀仿佛能自圆其说的可信度。
按理说卫莱子一家还得好好感谢李盈盈见义勇为。
然而卫莱子亲妈何芳桂女士,出了派出所大门从李盈盈和她姥姥身边经过时半个字也没说,拉拉个长脸、揪着卫莱子就走了。
“妈,你走那么快干嘛?你别薅我胳膊,哎妈,疼!”卫莱子被她妈拖着走,不满喊道。
何芳桂没好气,“喊什么?丢人现眼,赶紧回家!”
白雨荷注视卫莱子母女渐远的背影,忽地叹了一声气,“这妈,一点不知道心疼孩子。”
事情到这里,应当告一段落了。李盈盈是这样认为的。
但等到回家李盈盈熬夜写作业时,又听见楼下卫莱子家在吵架,夜深人静的整栋楼都能听见他们家传出来的嚷嚷声。
无非是何芳桂觉得自家女儿闹事进局子让她当妈的丢脸了,觉得女儿不安分成天在学校背着她搞事情这学还不如不上,劈头盖脸给卫莱子一顿臭骂。
卫莱子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骂不还嘴受气包,至少在家里不是,她妈骂她,她就跟她妈对着叫。大半夜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后来吵声终于歇了,一看表,十二点多。
白老师敲开李盈盈的卧室门,拿来一盒果粒酸奶给她喝,关切道:“作业写怎么样了,还差多少?”
一晚上全忙活卫莱子的事了,李盈盈的作业才开始写,她指指桌边那摞作业本,“差一大半,那些都还没动。”
“怎么这么多?”看得白老师直皱眉,“写不完不写了,没事儿。”
“啊?”
李盈盈闻言大为震撼。
不是,白老师你以前不是当老师的吗,何故劝孩子不写作业??
白老师表示:“睡觉要紧。”
白老师的学生当然必须好好写作业,但白老师的孙女睡觉更要紧,一个破作业偶尔一天半天的不写有什么所谓。
双标得明目张胆理所当然。
行,既然白老师都这么说了,李盈盈就愉快地收起作业本不写了,她准备喝完酸奶就睡觉。
正喝着呢,冷不丁听见好像有人敲她家门。
很轻的“咚咚”两声。
凌晨了,月黑风高,李盈盈家孤儿寡姥的,听着吓人。
别是那几个混混死性不改找上门来寻仇了吧,李盈盈心想,不然正经人谁会在这个时间上门拜访,大半夜的多没礼貌。
可要是混混的话,这么轻的敲门声好像又显得过于讲礼貌了。李盈盈总觉得这敲门声带点不好意思的意味,像是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晚敲门打扰人家很抱歉似的。
害,想这些,敲门声还能听出来心理活动了,纯属想象力过剩。
李盈盈乱七八糟地想着,手捧酸奶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从门镜往外望了望。
看清门外,一愣,“嗯?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