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索当然没有死在烛龙殿,在她受伤以后,调息完毕的乌蒙贵就忙不迭登场,把女儿换了下来。
也是在他登场以后,最后一位贵客踏临了这座阴暗的大殿——一道身影,擎着一柄素雅的绸伞,自空中翩然而至。
那伞面微斜,遮住了大半面容,却更衬得伞下之人风姿绝俗,贵不可言。待她缓缓将伞沿抬起,露出一张令人屏息的容颜,眉似远山含黛,目若秋水横波,五官精致得如同工笔细描,组合在一起便是一种清冷到极致的美丽。只是那美丽之上,仿佛覆着一层终年不化的薄冰,眸光流转间不带丝毫暖意,唯有拒人千里的疏离与久居上位的威仪。
正是方乾的妻子,元沧鸾元夫人。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被玄铁链锁在石柱上、略显狼狈的方乾身上。见她到来,方乾本因受困而紧绷的脊梁几不可察地松了半分,却又在下一刻挺得比玄铁链更直。他避开妻子清冷的目光,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追随她的身影,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随后,陆危楼、谢云流、拓跋思南这三人也来到元夫人身边,同她打了个照面。陆危楼抚掌一笑道:“多年不见,夫人风采更胜往昔。有夫人亲至,方兄今日定当无恙矣。”
谢云流冷哼一声,抱臂而立,语气带着一贯的桀骜与不耐:“既已来了,又何必多言?速速解决了这碍事的老毒物便是。”
拓跋思南则向前半步,对着元沧鸾沉稳地点了点头,语气温和而恳切:“元夫人,方兄处境不便,我等皆愿尽力。”
元沧鸾沉静的眼眸悠悠掠过三人,最后看了看朝自己走来的东方宇轩,神色并未有太多变化:“有劳诸位挂心。事于至此,便再劳三位襄助一二吧!”
于是,此次副本中最难的boss,却是侠士玩家们打得最轻松的一个。谢云流积蓄已久的怒气显然全都宣泄在了乌蒙贵身上,输出伤害一骑绝尘,拓跋思南眼看着乌蒙贵在众人的围攻下分身乏力,在劈下几剑以后,当即抽身而去,一剑砍断了束缚在方乾身上的铁链,东方宇轩立刻迎上前去,尽心为父亲疗伤。
曲云也趁机扶起地上躺倒的魔刹罗,轻声唤了她一句娘亲。听到呼唤,魔刹罗诧异的抬头看向她,瞳孔中映出少女小小的脸庞,她眼中盈泪,伸出手,试图去触摸曲云的脸,后者却下意识的皱起眉,往后避了避,躲开了她的手指。
于是,那只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随后无可奈何的收了回去。魔刹罗朝方乾看去,见他的视线全没投向自己,而是全神贯注的望着与兄弟们一同进攻乌蒙贵的元沧鸾,目光中全是担忧与爱意,心尖更是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刺痛起来。
最终,乌蒙贵脱力的跪在地上,却仍是不减傲慢,对着怒目而视的众人哈哈大笑道:“我败了,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要问一句——方夫人,你看着你的丈夫来此救另一个女人,却还能无怨无悔的救他,中原的女子,都像你这般愚蠢的吗?”
他语气中满是怨毒和讽刺,显然即使是在死之前,也要挑拨一把方乾夫妻的关系。但元夫人擎伞的手纹丝未动,甚至连眉梢都未曾挑动一下。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地的乌蒙贵,那目光清冷如雪峰之上的月光,带着一种天然的、毫不刻意却足以刺穿人心的傲慢。
她唇角微启,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半分波澜,却字字清晰,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乌蒙贵,蓬莱掌门之安危,关乎东海乃至中原武林的颜面,岂容你等蛮荒之辈置喙,以那等狭隘龌龊的心思妄加揣度?”
随后,她略微停顿,语气更添几分疏离的讥诮:“至于私人情愫……呵,只有自身困于情障、求而不得之人,才会以为天下之人都如他一般,终日为此所困,斤斤计较,徒惹笑柄。”
此言一出,不仅乌蒙贵大为恼怒,方乾的神情也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是什么意思?自己可是她心爱的丈夫!为什么她不仅半点不担心自己的伤势,还用那种仿佛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在她看来,自己为了阿罗前来南诏,被乌蒙贵所擒,全是自己愚蠢吗?!
倒是东方宇轩颇觉尴尬,只是他做儿子的,不好介入如今已经名存实亡的父母之间,只能装聋作哑的低下了头。
“好!”这种时候,当然少不了侠士们的起哄。周天功司开会差点没把手给拍肿:“元夫人赶紧踹了这个没用的老登啊!我们都想要你当蓬莱掌门!”
“没错!”东海海鲜批发抚摸着肩上海雕的羽毛,冷笑着说道:“若当年继承苍天君之位的是元夫人,蓬莱和九天岂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额……这么说的话,那不是方乾当苍天君更好吗?”每天换假发吐槽道。“就是因为他和柳风骨都是废物,现在的九天菜得抠脚,根本不用当做对手看待呢。”】
霸刀山庄。
柳风骨的眉头紧紧皱起。对于天幕对自己的诋毁和贬低,他其实并不在意,毕竟在他选择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旁人又如何能理解他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所付出的努力呢?
但是,这片天幕一直这么大喇喇的挂在天上,且那群怪人明显对九天之秘知晓甚多,虽然他们说话颠三倒四,注意力也更多的放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儿女情长上面,他也怕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把九天之事广而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