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值,她感觉到巷中几座破宅有几道气息。
显而易见是探子。
宁禾面不改色回家,一进屋脸色沉了下来。
陆靖刚到就查这一片,显然是有了些线索。
是鬼阁卖了她?
还是说她真的遗漏了什么。
到了夜里,她确定巷子的人撤走,易容后换好夜行衣,足尖点着墙檐,悄无声息地潜到了郡守府邸,猫在房顶,揭开瓦片朝下看。
暖光融融,郡守正跟小妾喝酒,污言秽语调笑。
宁禾面无表情听着,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听到小妾突然骂陆靖。
“那姓陆的好生张狂,竟敢给大人甩脸子。”
郡守冷哼一声:“他有太后撑腰,自然傲慢。”
小妾道:“他真查清张家的事了?该不会是准备随便找个人顶罪,拿来当政绩吧?”
郡守眼神陡然一利,扇了小妾一耳光:“贱婢,慎言!”
小妾跪在地上哆嗦,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宁禾正正准备走,就看到郡守把小妾扶起来抱进怀里,抚摸她红肿的脸颊:“你也别怪爷动手,有些话会害死人的。”
他顿了顿,靠近小妾的耳朵,低声道:“我只知道,他的确手里有点证据,好像确定凶手在清河巷一带。”
宁禾心一沉,无声放回瓦片。
虽说没指名道姓是查到鬼巷,但她心底不安感越来越强。
吴郡待不成了,她得趁早谋划。
接下来三日,宁禾依旧照常跟着赵娘子出入,矜矜业业,半点看不出异常。
她暗地里摸清了赵家商队的动向。
每月十三日寅时,赵家会派货车往城外送丝绸。
宁禾找机会观察,发现车底有处空隙,正好藏得下一个人。
第三日夜里,宁禾将该销毁的东西丢灶膛烧干净,把一匣银子深埋在梧桐树下。
而后往包袱装了师父的牌位,三锭银子,以及易容用的东西,便趁探子换值的空档,前往赵氏外院。
寅时初天色漆黑,商队装车,欲往东阳郡去。
宁禾如一片柳叶悄无声息滑入车底,手指紧扣底板缝隙,身体悬空贴着。
寅时末明月梢落,两三点星子浅淡。
城门大开,商队出发。
车队吱吱呀呀出了城,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行出十里,官道两侧草木繁茂,远处青山黑影朦胧。
宁禾没有轻举妄动,想着等离吴郡地界再远点,找机会遁走。
过了一刻,雷声隆隆,随即暴雨倾盆,噼里啪啦敲打马车,车轮溅起泥水,她后背湿了一片。
后方忽然传来急促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