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长期不近女色,如何安置她比较妥当。
要是留在身边,众目睽睽之下,怎样才能让她免受嫉恨和非议。
要是给她择一个清净之地离群索居,怎样避免她因孤僻而被歧视欺凌。
这些她自己是没有能力做主的。
裴凛渊给她做清洁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地垂着眼胡思乱想。
也许他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体谅她刚挨过罚,无心苛责,两人就这样亲密地同处一室,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他将时间把握得刚刚好,给郑含月擦干泪痕的同时,医生在治疗室外敲响了门。
“去开门。”裴凛渊拍了拍她的腰。
郑含月听话地去开了门。
医生见到她微红的眼尾和鼻尖怔了怔,旋即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盛的半杯药水递给她,嘱咐道:“刚才做胃镜时发现芯片并没有完全掉下去。慢点喝,最好是小口啜饮,不要把芯片冲下去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见效,会一直犯恶心,可能芯片吐出以后都还有后劲,24小时内不要进食。”
别的病人听完都会因即将到来的折磨而面如土色,郑含月却只是礼貌乖巧地点头。
医生欲言又止,跟裴凛渊知会了一声后,便将她领进了治疗室旁的盥洗室。
盥洗室的门口摆放着许多医用的灌肠工具,注射器的直径是郑含月从未见过的粗壮。她略瞥了一眼就匆忙移开了目光,谨遵医嘱将药水喝了进去。
盥洗池旁就是干湿分离的淋浴间。
趁着医生还没有退出去,郑含月急忙叫住他,楚楚可怜地询问道:“我能借用一下淋浴间吗?我想洗个澡。”
医生大抵是想说不太方便,正要拒绝,裴凛渊在外面听见了她的请求,对她说道:“芯片没取出来,你还有心情惦记洗澡?赶紧吐,吐完跟我回去,随你洗多久。”
郑含月闻言腼腆羞赧地红了脸,突然间也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要求洗澡确实有些矫情。
她在盥洗室里枯站了片刻,医生给她打的预防针全部应验,不一会儿她就感到胃肠绞痛起来,泛起强烈的恶心。
这种难受的滋味来势汹汹,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呕吐的节奏,哗啦啦将刚才喝进去的药水悉数吐了出来,还有出事前吃的甜甜圈也化成了黏腻的食糜一并吐出。
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才从一堆污秽里看见了亟待回收的芯片。
她抠出芯片攥在手心,冲掉了凌乱不堪的残渣,又擦干脸和唇,一边忍受着药物作用下难以抑制的余韵,一边步履虚浮地走出盥洗室。
裴凛渊一直在治疗室内守着她。
杨争辉不知何时也回来了。
她知道是因为芯片在她手中,他们才没离开,并不是她有多重要。
她捧起湿哒哒的手,将手中的芯片恭敬地奉到裴凛渊面前。
是杨争辉上前接过的。
郑含月有气无力地捂着肚子,看了奉命行事的杨争辉一眼,又看向做主的裴凛渊,小心翼翼地问:“Archer他……”
裴凛渊原本都饶过了她,她却不识好歹地往枪口上撞,他沉默了好一阵,顾左右而言他,对她提出的问题避而不答。
“明天会有人来问你一些问题,可能涉及你分明是学生,为什么会出现在红灯区,以及你和Archer是怎么认识的,你要如实回答。”
虽然有裴凛渊罩着,出事后避免了许多麻烦,但他不是法律,也没有办法完全绕过美国司法为所欲为。
死了人,即便不用去警署,也要给官方一个交代。
郑含月满口答应:“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