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嘉谊!你个崽种!大混蛋!”
如果可以的话,拂宁真希望装作没听到。
可摄像机开着,山间夜色沉静,姜程喊得声音超大,估计榕树上睡觉的鸟儿都听见了。
木材燃烧着,空气中飘散着烤肉混杂着酒的香味。
这原本应该是个美好且安宁的夜晚,如果没有姜程那一嗓子的话。
拂宁第一次发现,原来洗白的阻碍,还包括姜程自己。
看着哥哥那醉到整张脸都晕红的脸,拂宁简直要气笑了。
她站起来,第一反应就要去捂姜程的嘴。
可有人比她更快。
“对啊!我真是个崽种!”魏嘉谊喊的声音比姜程更大:“我真不是人啊!”
魏嘉谊跌跌撞撞摔下椅子,跌坐在姜程的脚边。
他的头发不知何时乱掉了,几根长发胡乱地搭在眼前,给他这张原本就有些文学性忧郁的面庞更增添出几分颓废来。
“队长……我没能说话,我对不起你呀……”魏嘉谊似乎是醉后说了糊涂话,可口齿清晰。
口齿清晰。
拂宁确信节目组收音一定很清楚。
“我该死啊……”魏嘉谊近乎是跪在姜程脚边,看起来颓废得厉害,和白天的体面全然不同。
火光照耀着他的长发,在脸颊上投射出阴影,带出一种让人心折的破碎感。
而她的傻哥哥,醉得耳朵都烧红了,就这么呆呆坐着,依旧大声嚷嚷:“对啊!你该死!你该死!呜呜呜……”
火堆燃烧着,隔着火光,隔着魏嘉谊那颓废到有些乱的头发,无论是她还是镜头,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怎么这么聪明,拂宁在这一瞬间恢复冷静。
但不能冷静,不能冷静。
快想。
快想,姜拂宁。
大段的记忆在她脑中闪回。
是夏天的窗沿边上,父亲打到手心的戒尺。
[姜拂宁,手别抖,收住眼泪,不要滴到宣纸上。]
5岁的拂宁记到现在。
是秋天小区门口,妈妈推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
[姜程,跟妈妈走好不好。]
她看见妈妈蹲下来,握住哥哥的手。
8岁的拂宁躲在拐角处偷听,裙子都捏得皱巴巴的。
此时此刻,25岁的拂宁,看着火光那边的魏嘉谊和哥哥,捏皱了黄色的裙角。
她感知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站起来,向火光那边走去。
情绪。
要情绪,不能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