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溯不是不知道刑不逾有意让他,争强好胜的年纪最是要面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来,刑不逾没辙,只得依着他去。
两个大男生挤在一块儿,冬夜变得没那么冷。
岑溯安静刷了会儿手机,刑不逾还在玩儿。
他熄灭屏幕悄悄凑过去,刑不逾换了个游戏玩,看上去比刚才那个难得多。
刑不逾一通操作让岑溯眼花缭乱,尚未看清战况,界面正中央浮现大大的“Victory”。
岑溯被挑起兴趣,认真观战,不知不觉下巴垫到刑不逾肩上。
温热湿润的气息落在刑不逾颈侧,他思绪一乱,手上放错技能,死在战况激烈时。
“刑不逾,你怎么什么都会。”岑溯突然问,抵在刑不逾肩上的下巴随讲话的动作一下一下戳着。
刑不逾被他弄得痒,肩上痒,颈上痒,心里最痒。
他还没回答,岑溯又问:“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啊。”
正好这局游戏结束,刑不逾索性结束今晚的娱乐时光同他讲起自己小时候。
刑不逾鲜少回看过去,照片也很少看。在他眼里,自己走过的每一步未免稀松平常,不值一提,是单纯的平凡人的一生。相反的,千栀和林莺爱翻旧照片,时不时提起刑不逾自己都毫无印象的黑历史。
“我小时候跟个皮猴一样,这边招惹两下那边逗弄三下,和邹鸣宇碰在一块儿更是,让两家家长一个头两个大。我俩在那片儿属于年纪比较大的,老爱指使别的小孩捣乱。”
岑溯重点跑偏,喃喃一句:“你和邹鸣宇从小就认识啊。”
“他爸和我爸是同事,还是同一个师父带出来的。不过他比我小几个月,我小时候总喜欢压迫他叫我哥,现在不了,现在喜欢当他爹。”刑不逾说着说着把自己逗笑了,“我妈说,有一阵天热,邹鸣宇闹着买了把水枪,绕到我身后滋我,当时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家了,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儿不了了之,结果我闷声不吭从家里接了半桶水把邹鸣宇泼成个落汤鸡。屁大点的年纪,邹鸣宇当场一嗓子嚎出来,哭喊得昏天黑地。”
邹鸣宇咋咋呼呼的,岑溯想不出来他竟会哭。他好奇问:“他有没有找你报仇?”
“他哪敢。”刑不逾臭屁哄哄,“后来我爸下班听到这件事拖着我去邹鸣宇家门口道歉,邹叔叔和秦阿姨就站在旁边笑。我至今没想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刑不逾怏怏道。
“嗯……”岑溯想了想说:“不知道,不过如果我在场的话,我也会笑。”
小小的刑不逾,气鼓鼓地道歉,心不甘情不愿,想想就可爱。
刑不逾横他一眼,岑溯生生看出些林黛玉撒泼时的娇蛮意味,于是他在嘴边画了个叉,闭了嘴。
“本来我爸都要带我走了,邹鸣宇这小子趁我转过身滋我,奈何我兜里装了把迷你水枪,和他一番厮杀,闹得他家里、楼道里都是水。”
“我爸和邹叔叔一人逮一个,总算抓住我们两个混世魔王,扬言要我们自己打扫干净,外加各赏二十大板。我不服气,在我爸一双铁手里扑腾,那会儿我妈刚下电梯,听到我拔高声音大吼一声‘我一枪。枪死你!’”刑不逾愤愤然:“就因为这句话我被她笑话了好几年呢!”
刑不逾说完没听见岑溯的声,只感受到肩上趴着那人不知干什么晃晃悠悠,一转头岑溯捂着嘴好悬没笑出声。
刑不逾深深看他一眼,撇撇嘴无奈说:“藏着干嘛,我又没说不让你笑。”
岑溯不再憋着,笑个仰倒。
岑溯笑完不好意思地看他,刑不逾揶揄他:“笑完啦?”
“刑不逾,你说这句话好像我班主任。”
刑不逾:……
一时不知说岑溯什么好,他淡淡道:“拿你没办法。”
安静半晌,岑溯轻声说:“要是我也和你在一块长大就好了。”
不对,这样也不好。
如果真和刑不逾一块长大了,会比现在更早喜欢上刑不逾吧?
会更早的想也不想答应他带他回自己家,有私心穿他穿过的衣服,即便那原本就是自己的。
会想对他毫无保留,会比今天下午更轻易说出那些无法轻易对别人说出的话。
岑溯如是想到。
岑溯最大的毛病就是患得患失,他克制不住地担心:如果真这么做了,刑不逾恐怕会害怕,然后逃到天涯海角,和他再也不见。
岑溯怎么想的,刑不逾不知道,刑不逾只说自己想说的。
刑不逾说:“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在一块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