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为傅召棠喂水的时间,她撑起身,到宽大的叶片上,汲取叶脉中残余的雨水。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散去,露出晴明的光。
“我以为你会换一种方式喂我水。”躺在她膝上的人睁开眼睛。
容向熙轻轻托起他的头,眼睛微微发烫,语气很柔,柔和得发颤,“比如呢?”
“比如像影视剧演得那样,嘴对嘴——”
容向熙按住他的唇,他的唇还是如此灼热。
“伤这么重,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伤身。”
他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真担心你死了。”
“我生命力顽强,伤再重也死不掉,不过,如果傅漫云再不来接我们,恐怕真的死了。”
要么渴死,要么饿死。
“你的运气很不好。”容向熙说:“附近领空应该封锁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望见了火光。”咫尺之隔的地方,在发生战争。
战争中的国家是不允许外来飞机进入领空的。
“那我们可能真要死了。”傅召棠脸上并没有伤感。
他不是在乎生死的人。
出生在傅家的人,每一刻都要做好直面死亡的准备。
容向熙饶有兴致说:“如果后世有人发现我们,会以为我们是不被世俗认可毅然殉情的夫妻。”
“这样也不错。”
容向熙垂眸看他的眼睛,说:“我觉得也是。”
傅召棠怔了下,良久,他笑起来,脸色苍白通透,“这样都不像你了。”
她很少看着他眼睛说甜蜜话。
“因为你是第一个跟我同面生死的人。”而且,在紧要的关头,他护住她。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是第一个舍命救她的人。
这样的事,没有任何人会为她做,郁小瑛也不会。
她身边的人都太精明了。
精明到不会置身于险境,精明到看不见他们的真心。
这样的傻事,只有傅召棠为她做过。
傅召棠抚了抚她眼睑,“没有我,你也不会如此危险。”
“不重要。”容向熙说:“这是一场奇妙的冒险。”
黄昏时,一艘游轮缓缓停在岸边。
这是亚洲最大的游轮之一。
它只观光最壮丽的海景。
此时此刻,突兀停在荒芜小岛边。
傅漫云飞奔从接驳船上跑下,“二哥!”
傅召棠怔然片刻,笑,“好一个神通广大。”
傅漫云关切的目光看向容向熙,“容小姐,您还好吗?”
“非常好。”这是容向熙生平最狼狈的时刻。
她一贯长及脚踝的裙摆此刻零零碎碎扫在膝盖,影影绰绰露出一双凝白如脂的长腿,腿上还血迹斑斑。
一贯打理精致的长发此刻凌乱散着,无与伦比的毛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