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瑛的长发如乌缎,光亮如瀑,半丝白发也不见。
“都是这样过来的,您不也是这样吗?”
确实是。
在徐兰珺惊天一跪之前,郁小瑛就知道她的存在了。
年轻气盛的郁大小姐满怀怒气回到家里,想让爸妈做主离婚。
回来得晚上,爸妈还是好吃好喝待她,但到了第二天,母亲和嫂子齐刷刷跪在她面前,“瑛儿,为你哥哥想一想好吗?他好不容易留在京里,正等着大展宏图呢,你现在跟韶山离婚,不是断你哥哥的前程吗?”
确实,她大哥还在容礼仁麾下做事呢,本来指望着亲家的名头平步青云,她要是离了婚,一切都毁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曾经一手遮天声势浩大到在太庙为独子举行婚礼的郁家也要走下坡路了。
郁小瑛伸手,想去扶起妈妈和嫂子,触到她们眼神时,手一顿,垂下手,心安理得由她们跪着了。
容韶山有句话还是说得对的。
的确如此,比起他,她更需要这桩联姻。
现在,她的女儿也要走她的老路了。
而她也正不遗余力的成为当年逼迫她的妈妈和嫂子。
接到郁小瑛电话时,容向熙刚刚洗完热水澡,靠在床上,擦拭长发。
看到母亲的来电,她不自觉弯起唇,压低声音回,“妈妈。”
一听女儿语气,郁小瑛便知道她没有生气,笑着说:“这么小声,有间谍监视你啊。”
“没,呈玉在隔壁工作呢。”容向熙故作亲密说。
主卧一墙之隔便是书房。
据佣人说,他一回来就去了书房,已经三小时没有露面了。
郁小瑛道:“刚刚是我语气不好,但是昭昭,既然你嫁了他,就不能闹得太难看,身边的模范婚姻还少吗?你学着他们就行。”
郁小瑛口中的模范婚姻是夫妻两个私底下各玩各的,只在公众场合露面时装成恩爱模样的模范夫妻。
容向熙顿了下,“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心情并没有平复多少,她抱膝窝在床上,安静得发呆。
直到有人清淡开口,“太太,你的头发把我的枕头浸湿了。”
商呈玉站在门前,长身玉立,波澜不惊看向她。
容向熙恍然,低头一看。
深色枕面上湿了一片。
确实把他的枕头滴湿了。
只记得打电话,忘记头发没有擦完。
容向熙起身,“我帮你换一个。”橱柜里枕头多的是,不说换一个,一百个都足够换。
商呈玉握住她手腕,目光在她湿润的长发上掠过,“先吹头发。”
容向熙:“一会儿再说。”
她确实不喜欢吹头发,以她这个发量,四十分钟都吹不干,她一向懒得弄。
“既然嫌累,怎么不让别人帮忙?”
容向熙只是看着娇气,但平常生活并不用人侍奉,她不喜欢旁人进她的私人空间。
“不喜欢麻烦别人。”
“我帮你吹。”
容向熙怀疑商呈玉没有听懂她的话,她仰眸,一字一句重复,“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商呈玉垂眸静静看她,漆黑眼眸中笑意敛去,淡淡问:“我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