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受用得起他女儿这份美丽的,不是坐朝之君的皇帝,就是出身显赫的驸马。
凡夫俗子,连她的一根头发丝也不配窥见。
可是现在,她既是公主,也是皇后。
一个“死去”的、没有身份的公主;一个被人囚禁的,没有自由和尊严的所谓皇后。
最后得到她的人,是她那出身卑贱的兄长,是她父亲的养子。
她太清瘦,而这方铜镜或许太大了,她的身影仿佛被困在了这铜镜里,鎏金雕花的铜镜边缘则像是冰冷的鸟笼笼架,将她牢牢地锁在了其中,让她成了鸟笼中被关着的一只雀莺,不得挣脱。
佩芝心里叹了口气,听出了她话里的抗拒意思,只得将她说的话又如实告诉给皇帝。
媜珠紧紧握着手中的梳子,凝神细听皇帝在那头是如何回答佩芝的。
皇帝好像没有说什么,也并没有生气,摆了摆手就让佩芝退下,连寝室内殿的灯都没有让她熄。
佩芝退出内殿时,经过媜珠身边,媜珠恍惚间察觉到她好像用一种十分怜悯的目光悄悄打量了她一番。
她很快就知道,佩芝为什么会这样看她了。
*
须臾,这内殿里只剩下了皇帝和媜珠两个人。
她满心的侥幸,暗自期盼皇帝可以先于她而睡下,等到皇帝睡下之后,她再偷偷摸摸地溜回到榻上,也许这样就可以免受一晚上的折磨。
可事实终究让她失望了。
片刻后,躲在梳妆台前的媜珠听到身后渐渐传来了皇帝的脚步声。
她再度感到无比的害怕,连回头都不敢,下意识地就想逃,然而双腿又似十分沉重,让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皇帝最终在她身后站定。
她看到铜镜内出现了一个男人健硕挺拔的身影,他随意披着一件宽松的寝衣,裸露着一半精壮的胸膛,是很懒散的姿态。
他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俯首亲了亲她的发顶,这动作太容易给女人一种温情而受到宠爱的错觉了。
可他对她说出的话却无比令她无地自容。
皇帝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吐息都似直接灌入了她的耳内:
“朕给你半盏茶的功夫,把你的头发打理好,爬到榻上去,月兑光,等着朕,朕今夜便不再为难你。”
媜珠在他怀里又是一抖,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她的眼睛立刻就委屈地湿润了,唇齿都在轻轻发颤。
见她毫无动作,皇帝望着镜中她的模样,修长的指尖挑开她面庞的一缕碎发,
“还是说,媜媜今夜是喜欢在这里呢?”
媜珠咬着唇发抖,泪珠滴落,砸在了他的虎口处。
男人这时候对她的眼泪是不会有丝毫怜惜的,他见到她哭,甚至还觉得格外有趣地轻笑了声,
“你若是喜欢这里,朕也还给你半盏茶的功夫,爬到你的梳妆台上去,选个你喜欢的姿势,朕都依你。”
媜珠只觉得他是魔鬼。
恐怖,害怕,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胸脯剧烈起伏,男人站在她身后俯视她,将她胸前的一片风光尽收眼底,活色生香。
专制和暴行滋生出柔弱雀莺反抗的决心,她终于在今夜做出了除了掉眼泪之外的其他举动。
——“啪”一声摔掉了她手中的梳子,那把皇帝亲自给她做的、当做他们成婚一整年礼物的梳子。
皇帝终于有些不悦地拧了下眉。
媜珠从梳妆台前站起了身,推开他,后退了数步,仰首直视着他满是欲色的双眸:
“我不。”
她被气得浑身发抖,“我不要,我哪里都不要,一次都不要,我不要顺从你!”
媜珠这时没有再对着他自称为“妾”,
“陛下可以有三宫六苑,如云后宫,谁愿意这样伺候陛下,陛下可嘉奖她为昭仪、贵妃,可我不愿意,只有我不行,我不是你的玩物,你凭什么对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