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幅巨大的画像前。
画中的男人身着华丽的古典服饰,披风曳地,胸前与袖口镶满了宝石和金线,宛如文艺复兴的贵族。黑色长发披散下来,只有一缕被低垂的辫子束起,慵懒而凌乱。他半倚在椅背上,手中随意握着一柄权杖,姿态懒散到极致,却莫名带着压迫感。
最夺目的,是他的眼睛。那双幽黑的眸子深邃无底,仿佛能将人整个人吸进去。
我看着他。而他也在看我。
他是活着的。
“哦呀?”画像里的男人忽然轻笑,声音缓慢而悠长。他看上去有些意外,唇角勾起,“你看到的恐惧,是我吗?”
那笑声如同塞壬的歌声,勾魂摄魄。我心口一阵紧缩,身体瞬间僵硬。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伸出了手。
修长的手指穿破帆布,权杖“咚”的一声点在地面,震得展厅墙壁嗡鸣。画像边缘随之裂开,如幕布一样往下垂落。
他了走出来。
那是种不属于人类的美丽。
霍拉公爵高大到荒谬,近乎两米五的身形在昏黄灯光下被勾勒得修长诡异。他脚上穿着厚重的高跟长靴,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声响。披风曳地,衣饰繁复得近乎浮夸。
他缓缓靠近,呼吸都随着节奏被拉扯。我不得不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
“你为什么能看到我呢?”他歪了歪头,姿态慵懒,语调却带着一种掩不住的探究,好像我是一件稀罕的展品。
我的身体剧烈颤抖,指尖冰冷,却意外地平静。
这是我进入霍拉美术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安宁。
——是因为死亡就在眼前吗?
我依然直视着眼前的巨大的存在:“因为这整个第七展厅,只有您。而您也是美术馆最耀眼的存在。”
霍拉公爵愣了片刻,随即低低笑出了声。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心情如此愉悦了。”
他的声音像塞壬的低吟,压迫着我,催眠般渗入耳鼓。
“那么,”霍拉公爵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像在拆解一件玩物,“你对我的美术馆……有什么观后感呢?”
无形的压力陡然落下,思绪被拉扯,我几乎不受控制地开口:
“虽然很诡异,也很恐怖……”
那一刻,他的眼睛骤然沉了下去。黑色在瞳孔里翻涌,仿佛能将我吞没。
可我却突然拍起了手。
“啪。啪。啪。”
掌声在死寂的展厅里格外突兀。
霍拉怔住,仿佛一瞬间没能理解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