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整理思绪。”那句话又在我脑中响起。
声音很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说的。像是曾经信任过的人,也许是曾经的熟人?
这些都不重要,我重新开始梳理当前状况:
一,副本表面上难度不高,但时间越往后,难度呈指数增长。
二,惩罚机制是直接剥夺时间,积少成多,像一把钝刀慢慢削我的命。这是一种极其恐怖的设定。
我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犯规,直到惩罚来临,而那时——我甚至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无法复盘。
例如壁画。
你只有在看到重复的瞬间才知道自己出事了,而在此之前,你以为你只是路过了一段古老的画廊。但是发生的事情就别多想了,现在还有其他的不稳定因素。
李寺,王午,和我手上的那瓶水。
我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在对我说实话。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李寺?王午?那下一位是不是该轮到张三了?
我当然知道王午就是高文,但那种被当成傻子耍着玩的感觉,让我如鲠在喉。像刚吃完鱼,牙缝里塞了根刺,还死活剔不出来那种难受。
——但很快我也意识到,这三者的危险等级并不一样。
李寺是我认定的大佬。
他那种天然的气场、规划意识、沉着冷静,不像是在求生,更像是在执行某种高级任务。他是高级懂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要怎么玩这个游戏。
王午,他不一样。
视觉系朋克T恤上印着死亡摇滚,一头金毛、绿眼睛,长得像个夜店王子——但我不信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博主。
特别是他那部直播手机,屏幕里跳动着的乱码,仿佛某种不属于这个现实世界的语言。
最可怕的是,当你盯着那些乱码太久…你真的会觉得:你能看懂它们。你会开始思考:“手机”是红色的吗?
但随后你发现——你已经不记得“手机”是什么东西了。这时你才意识到:思维已经被污染了。
这些符号,不能理解、不能触碰、不能命名。更不能问:“他们是谁?”
否则你会发现,你连“谁”这个词本身都无法信任了。
咳咳。所以,现在不适合贸然行动。王午目前没有直接攻击行为,他虽然令人不安,但威胁性暂时偏低。真要动手,李寺和我正义的二打一,胜算绝对不小。
“我们只有五十分钟了。”李寺看了眼表,简洁道。我猛地拉开拉链,脱下外套开始热身。
王午斜睨了我一眼,像在看疯子。
“好好拉伸一下。”我一边活动肩膀,一边笑道,“我们要剧烈运动了。”
李寺没多说,只是和我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像是一个无声的倒计时。
3…
2…
1…
开跑!
我匀速飞奔了出去。
颐和园广阔的石板路在我脚下飞掠而过,风扯着衣角,我能听见耳边空气被割开的呼啸声。
我知道不能太快,会岔气;也不能太慢,会来不及。节奏,就是命。
李寺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侧,他呼吸稳定得像在散步。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身上藏着副本专属外挂。我们一路飞奔,路过佛香阁、画中游、沿湖的小亭、满墙的碑刻与断桥……
这一刻的我甚至觉得,奔跑,本身就是一种生还法。毕竟规则里没说必须走路。用眼角余光扫过每一处景点,只要看过,系统就会自动判定为“完成”。这种钻空子的快感,简直让人上瘾。
“喂喂喂喂喂——兄弟你是在开运动会吗?你们两个是接力还是百米冲刺?”身后突然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侧头一看,大金毛王午居然也追了上来。他还是那个姿势,自拍杆高高举起,脸上笑容夸张,像个敬业的主播在直播奥运男子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