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年幼,府里能做主的就只有秋宴。
虽在他们入住前,皇上已下旨修葺过王府,可闲置多年的院落终究显得潦草。
墙角生着霉斑,廊下雕花木件蒙着厚尘,连府里的奴才也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伙计,三四十岁的人,手脚虽麻利,要打理偌大一座王府,终究是力不从心。
好在皇上赏赐的金银珠宝足够丰厚。秋宴便先给府里的老人添了赏钱,又招了一批手脚灵活的新人;剩下的钱财,大多用在王府的修葺与日常开销上。
王府该有的体面和气派还是要有的,以免被看了笑话。
王府前后种下西府海棠,几棵别具特色的美人松栽于前院,池子上新修了木桥,池里大片的碧荷只留下小半,重新养了群颜色鲜艳的锦鲤。
这锦鲤还是傅清择亲自挑的,如今他每日做完功课,就盘腿坐在池边的大石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撒鱼粮,锦鲤围着他的手打转,溅起的水花总能让他笑得眉眼弯弯。
不过十来日,傅清择便褪去了冷宫里的怯懦,眉宇间多了几分贵公子的鲜活气,很快适应了新身份与新环境。
见他适应过来,秋宴也准备行动。
任务艰巨,他觉得还是要从小培养男主,谁知道会不会哪天突然就弯了。
这日,秋宴特意将傅清择领到后院。
院子里站着一排如花似玉的少女,年纪都在十岁上下,各有各的灵秀:个子稍高的阿月,是被好赌的父亲卖到王府的,性子豪爽却心细,做事干脆利落;脸蛋最出挑的燕烟,生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笑起来时含羞带怯,小小年纪已有出水芙蓉的风姿;还有柳儿,是秋宴从秋府带来的,她母亲曾是秋府奶妈,小姑娘长相清秀,只是性子沉静,不爱说话,眉眼间总笼着一层淡淡的忧郁。
“殿下瞧瞧,可有中意的?”秋宴问道。
如今的傅清择,已不是当初那个畏缩的孩子。他微微昂首,学着大人的模样,在少女们面前慢慢走了一圈,眼神里多了几分从容。
秋宴见他逛完,又问:“殿下觉得,哪个姑娘最漂亮?”
傅清择的眸子亮闪闪的,满是少年人的鲜活气,他认真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她们都好看。”
话音刚落,他又抬头看向秋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但是,统统比不上少傅。少傅才是最好看的!”
秋宴对上他笑弯的眉眼,一时竟失语了,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当真应了系统那句话,还是太娇纵了他。
他当即沉下脸,语气严厉起来:“我就是这么教你尊师重道的?这几日学的礼仪都抛到脑后了?”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罚你回去抄《千字文》一百遍,抄完了再来见我。”
傅清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小嘴微微抿起。
一百遍啊,他得抄到什么时候?少傅怎么突然生气了?他说的明明是实话,少傅本来就比所有人都好看……
秋宴没再理他,转身回了清心阁,只留下傅清择站在原地,委屈得快要红了眼眶。
一旁的尚元香看着发愁:殿下连着几日闷在屋里抄书,少傅又只把柳儿带在身边,剩下的几个少女该怎么安排?都是半大的孩子,重活做不了,轻活又没个章程。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请示秋宴。
此时的清心阁里,秋宴正握着柳儿的手教她写字,顺滑的青丝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却挡不住一双眼睛美目流盼,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一双手轻而易举裹着小姑娘的手,神情专注地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字,墨痕在纸上晕开,连空气都显得格外安静。
饶是元香活了三十多年,也不得不承认今年这位状元郎实实在在是个美人,小殿下说的确实在理。
“少傅。”她轻唤了一声。
瞧见元香来了,秋宴也停下手上的事,让柳儿自己练去了。
“少傅,剩下的几个姑娘不知该如何安置,还请您示下。”
秋宴这才想起此事,这几日忙着教柳儿读书,倒把这事忘了。
他沉吟片刻,说道:“阿月做事勤快,便跟着你打下手。挑两个模样周正的,去贴身伺候殿下,剩下的,你看着分配就好,不必再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