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里,京城的街头巷尾突然传开了一段传闻——有人说,大梁有一位七皇子,骁勇善战,年仅十八岁就在西部战场一人斩杀十三部落首领,还将十三颗人头高挂城墙,威慑四方部落。
这消息不知从何处而起,却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全城。
秋宴第一次听到,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没有想到再次听到傅清择是以这种形式。
朝中不少大臣也听到了传闻,却没人敢轻易上报。毕竟消息来源不明,万一有误,便是欺君之罪。
只有少数与秋宴相熟的官员,私下里来询问情况。秋宴始终沉住气,只淡淡道:“不必理会流言,等西关的官方捷报便是,一切自有定数。”
果然,腊月初十这日,西部战场的捷报终于送到了皇宫。
文书上写得清楚:秋阙派傅清择潜入敌营,趁十八部落首领聚集商议战术时,傅清择当场取了十三位首领的项上人头;没了核心指挥的部落联盟瞬间瓦解,剩下的五个部落也被秋阙率军一举歼灭。
皇上见了捷报,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封秋阙为镇国大将军,待大军班师回朝后另有重赏;对傅清择的表现,更是赞不绝口,连称“虎父无犬子”。
寒冬腊月,雪花还在簌簌飘落,王府上下却处处透着喜悦,所有人都在盼着傅清择凯旋。
只有小豹不懂这份忙碌,它蜷在暖阁的软榻上,艰难地翻了个身,继续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圆滚滚的身子把榻面占去了大半。
汝窑玉壶春瓶里斜插着几支新鲜的红梅,暖阁里点着拓香,缕缕青烟静静萦绕,将屋内熏得暖香袭人。
秋宴正坐在案前,手里捏着一封刚收到的信,是秋阙写来的,字迹依旧遒劲,内容却极简:“殿下安好,勿念,归期可待。”
除此之外,再无一字提及战场细节,更没说傅清择这四年是如何过的。
这是傅清择失踪四年后,秋阙寄来的第一封信。单单从信里他依旧一无所知,秋宴派了人去民间打探,看看能不能问出更多。
他大概能猜到,事先秋阙把言论传到京城,为傅清择和军队造势。
正思忖着,脚边忽然传来一阵“嗷呜”声。
是小豹醒了,它最近到了发情期,前几日还偷偷溜出王府,招惹了邻街的两只小母猫,如今除了睡觉,便是整日里“嗷呜嗷呜”地叫,吵得人不得安宁。
见秋宴在案前执笔写字,它低吼一声,就这秋宴落在地上的一截衣摆打滚,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响,像是在宣泄烦躁。
秋宴没理会,只顾着写完回信,信里虽没提半句疑问,他知道,只要傅清择能平安回来,所有谜底自会揭晓。
他只简单写了几句问安的话,便将信纸折好,唤道:“竹青,把信送出去。”
直到竹青接过信离开,秋宴才弯腰抱起地上的小豹,指尖顺着它橘色的毛轻轻抚摸。
小豹舒服地眯起眼睛,低吼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喉咙里的“咕噜”声。
恰在此时,柳儿掀帘走进暖阁。方才在外头扫雪,如今斗篷湿漉漉的,鼻子耳朵冻得通红,将外头的斗篷脱下烘干,围着炉子取暖。
才过了一会儿,燕烟端来一小碟阿胶糕和一碗小吊梨汤,“冬天吃着梨子最好,润喉清热去火。”
燕烟是最细心的,秋宴最近确实喉咙干涩,微微发哑,许是天气比较干,便放下了怀中的猫,欣然接下了这碗小吊梨汤。
“燕烟真是愈发的贴心了,倒是舍不得让你回去了。”
燕烟小脸红红的,说不清是冻的还是羞得,“少傅要是喜欢,燕烟愿意一辈子跟着少傅。”
柳儿闻言也走过来,安抚被放到一旁的小豹。
“柳儿也要一辈子跟着少傅!以后少傅去哪柳儿就去哪!”
小豹不满她的抚摸,嗷着嗓子叫个不停,扭着身子往秋宴脚边钻。
秋宴挖了一小勺梨肉,带着些汤汁送入嘴中,入口甘甜温热,很是滋润,,笑道:“你们尽说些孩子气的话。”
话音一转,他看向小豹。
“不过小豹这样整日发情也不是办法,等过些日子殿下回来,怕是要扰了清净。不如挑个好日子,给它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