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片刻,忽然解下腰间玉佩,放在那符号正上方。玉佩裂痕处还残留着一丝血线,此刻竟开始缓慢蠕动,像活物般延伸,与地上的血迹相连。
第三道雷正在成型。
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回棺前,背影挺直,没有丝毫犹豫。她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朝那根骨刺抓去。
“不要!”我喊。
她没停。
指尖触到刺尖的瞬间,整个镇魂塔剧烈摇晃,塔底传来岩石断裂的声响。劫云翻滚得更急,雷光在云层中穿梭如蛇。我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发软,灵力被某种力量死死压制。
冷竹的手握住了骨刺。
漆黑的刺身发出低鸣,魔纹逐一亮起,与女尸胸口的皮肉分离。她一点点往上拔,动作极稳,可额角已沁出冷汗。我能看见她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就在这时——
女尸睁开了眼。
瞳孔全黑,无光无神,却直勾勾盯着冷竹。她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可那个词,清清楚楚出现在我们心里:
“姐姐。”
冷竹的手猛地一顿。
我浑身发冷。
骨刺在她手中剧烈震颤,几乎要脱手而出。她咬牙继续上拔,终于将它抽出寸许。刹那间,天空轰然炸响,第四道雷直劈而下!
我来不及思考,翻身扑过去,将她撞开。
雷光击中我右臂外侧,灼穿三层衣物,留下一道焦痕。我摔在地上,翻了个滚才停下,嘴里尝到铁锈味。冷竹迅速赶到,一把扣住我腕脉。
“你还活着。”她声音很轻。
我点头,想笑,却咳出一口血。
她不再多言,转身再次走向棺前。这一次,她没有用手,而是将残灯提起,以灯柄末端抵住骨刺根部,借力缓缓撬动。
每动一分,天雷便怒吼一次。
第五道、第六道接连落下,都被残灯引燃的灵纹暂时挡下。可我能感觉到,结界在减弱。冷竹的步子也开始不稳,她左手扶着棺沿,靠意志支撑着身体。
当骨刺完全脱离女尸胸口时——
整座塔陷入死寂。
劫云停滞在空中,雷光凝而不落。女尸的脸色迅速灰败,呼吸彻底消失。而那根骨刺,静静躺在冷竹摊开的掌心,通体幽黑,魔纹黯淡。
她低头看着它,许久不动。
我爬起来,走到她身边。肩上的血还在流,但我顾不上了。我看向那根刺,忽然发现它的底部并非平整切割,而是呈现出某种天然生长的形态——像是从什么生物身上自然脱落的角质。
冷竹用指尖轻轻摩挲刺身。
“这不是兵器。”她说,“是长出来的。”
话音未落,骨刺突然一颤。
一道细小的裂痕出现在其表面,紧接着,从中渗出一滴暗红液体。那滴血悬在刺尖,迟迟不落。
冷竹盯着它,忽然问:“你当年封印的,真的是血魔吗?”
我没有回答。
因为那滴血,正缓缓变形——拉长,扭曲,最终在空中凝成两个字:
“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