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踉跄冲出,黑袍翻飞,左脸刀疤在晨光下泛着暗红。他一手抓着个昏迷的孩子,另一只手掐着一名村民的脖子,正是方才在井边洗衣的老妇。
“冷竹!”他怒吼,“你敢动我,她就死!”
是谢无咎。
他眼中布满血丝,手臂青筋暴起,显然正在强行维持血魂反转术。那孩子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鲜划痕,正是若瑶追踪血的来源。
若瑶瞬间明白过来,脱口而出:“他用孩子当媒介,把所有印记连在一起!”
我盯着他掐着老妇的手,忽然道:“你兄长死前,也被人拿无辜者威胁过。”
谢无咎一僵。
“但他没松手。”我继续说,“他宁可被断罪剑穿心,也没交出证据。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喉头滚动,没说话。
“因为他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口,邪道就会永远踩在正道之上。”我缓缓抬起手,指向他,“你现在做的事,不只是复仇,是在毁他用命守住的东西。”
“少废话!”他猛然将老妇往前一推,转身就要往林中逃。
就在他松手刹那,我手中玉佩爆发出一道金光,直射地面阵眼。
“走!”
若瑶早有准备,身形一闪,短剑横切,斩断他背上包袱的绳索。孩子滚落在地,被她一把接住。
谢无咎怒吼,抬手打出一枚血符,直扑阵眼。若瑶欲挡,我喝止:“别动!”
血符落入阵中,非但未破阵,反而被铜铃吸收。金光骤盛,八铃共鸣,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将他困在中央。
他挣扎,挥掌拍向光壁,手掌刚触即缩,皮肉焦黑。
“这阵……不是靠符咒?”他嘶声问。
“是靠‘守’字。”我说,“你不懂。”
他瞪着我,忽然笑了:“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什么时候守过我们这些人的命?我娘死的时候,你在闭关!我被赶下山的时候,你在讲道!现在倒来说我?”
若瑶抱着孩子,站在阵外,声音很轻:“可那些孩子,没得罪过你。”
谢无咎目光扫过她右臂那道银线,忽然一怔。
“你……也有魔纹?”
她没答,只是将孩子交给身后赶来的村民,重新站回阵边。
我看着他,道:“血魂术反噬已经开始。你转移了多少人?十个?二十个?他们的痛,都在你身上。”
他身体一颤。
确实如此。血魂反转术虽能转移印记,但施术者必须承受所有被转移者的痛苦。此刻他额角冷汗直流,肩头渗出血迹,正是反噬之兆。
“我不怕。”他咬牙,“只要能让他们也尝尝当年的滋味……”
话未说完,一阵剧痛袭来,他跪倒在地,手指抠进泥土。
若瑶看着他,忽然说:“你哥查血魔案时,留下过一块刻石。”
谢无咎抬头。
“上面写着:‘凡涉魔修者,无论亲疏,皆按律处置。’”她顿了顿,“他没徇私,是因为他知道,若开了口子,受害的会是更多无辜。”
谢无咎嘴唇颤抖,没说话。
我走到阵前,望着他:“你要的不是公道,是报复。可你选错了路。”
他猛地抬头,眼中含血:“那你们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路?”
晨光洒落,风吹起我的素衣。若瑶站在我身侧,手按剑柄,目光沉静。
远处,孩子在哭,村民在唤。
谢无咎的左手慢慢抬起来,指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