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抚上剑柄,五指贴合。刹那间,整座石台轰然震动,黑幡猎猎作响,血光冲天而起。断剑发出一声清鸣,随即寸寸碎裂,化作金色光流,顺着她掌心涌入体内。
她仰起头,双瞳瞬间变为金银交织之色,左金右银,如同日月同现。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音,古老而陌生:
“阳归,魂启。”
我心头一紧。
这是《血魔经》里的启灵咒,失传已久。她不可能学过,也不可能记得——除非,那是刻在血脉里的记忆。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住石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能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苏醒,与她自身的灵脉激烈碰撞。
我立即结印,在她周身布下封锁阵,防止气息外泄引来守卫。同时以灵力探入她识海,却发现其中一片混沌,无数画面碎片般闪现:雪夜山门、断剑插地、一个穿麻衣的女人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握半枚玉佩……
那是我百年前的模样。
我收回灵力,袖口已被冷汗浸透。
她喘息渐重,额头冒出细汗,但双眼依旧睁着,金银光芒交替闪烁,像是有两个意识在争夺主导。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再是自己的:
“你守了三百年的灯……其实一直在等这一天吧?”
我盯着她,没有回答。
她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却不属于她。
“你以为封住我是为了护宗门?其实……是为了等我回来。”
我抬手,一掌拍在她肩头。她身体一震,金银光芒短暂黯淡,随即又强盛起来。
“若瑶!”我喝了一声。
她猛地一颤,眼中金光退去一分,终于挤出一句话:“师……师父……我在里面……救我……”
话音未落,那股异样气息再度涌上,她整个人绷直,手臂上的旧疤重新浮现,颜色由暗红转为深紫,形状竟与断罪剑上的铭文完全一致。
我意识到不对。
这不是单纯的阳缕入体,而是有人借机种下了意念。那断剑本不该如此轻易破碎,更不该主动融入宿主。它被人动过手脚,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符,贴在她背心,催动残灯之力压制外来意识。她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低吼,像是野兽被困。
远处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
守卫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只能继续维持封锁阵。若瑶伏在地上,双手抓着石面,指甲崩裂也不松手。她的眼中金光越来越盛,几乎要吞没原本的黑色。
她忽然抬头,直视我,声音沙哑:“你说过……守灯不是一个人的事。”
我看着她。
她嘴角扯出一个笑,却带着痛意。
“那现在……换我替你守一次。”
话音落下,她猛然抬手,一掌拍向自己心口。闷响传来,她整个人向后倒去,但金银双瞳仍未闭合,反而映出整个石台的倒影,连那黑幡上的血纹都清晰可见。
我察觉到,她体内的阳缕不再躁动,而是开始与某种东西共鸣——不是我的阴缕,而是这整座归墟台的根基。
她不是在压制那股力量。
她是在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