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呢?”
“说查无痕迹。有人说是野兽所为,有人说是弟子私自下山。可我知道不是。阵眼处留下的气息……像血,又像锈铁。”
我没再问。
血与锈铁的气息,我太熟了。那是魔气侵体后的余味,百年前就该绝迹的东西。若真出现了,要么是封印松动,要么是有人故意引它出来。
我望了一眼残灯。
灯芯仍在跳。
我还活着,灯还亮着。
守字刻在玉佩上,也刻在我骨头上。
我抬手,轻轻搭在若瑶肩上。她身子一僵,没躲。
“走。”我说。
她愣了一瞬,随即用力点头。
我们走向悬索桥。铁链铺着几块朽木板,风一吹就晃。我走在前面,脚步慢,每一步都试探着落点。若瑶跟在后面,右手始终按着右臂伤口,脸色渐渐发白。
走到桥中段,风猛地加大。
木板吱呀作响,整座桥晃得厉害。我左手扶紧剑鞘,右手往后一伸,抓住若瑶的手腕。她没喊,只是抓紧了我的袖子。
“别松。”我说。
“我不松。”她回。
雾在脚下翻滚,桥的另一头隐约可见主峰轮廓。玉虚宗的飞檐在晨光中露出一角,像沉在云里的旧梦。
我忽然问:“你为何认定我能救?”
她顿了顿,说:“因为您守着这盏灯。一百年都没灭。如果连您都放弃,那‘守’就真的死了。”
我没再说话。
风更大了,吹得衣袍猎猎。桥身剧烈一晃,一块木板从边缘翘起,砸向下方雾中。
若瑶突然“啊”了一声,右臂的布条崩开,血渗出来,在风里飘出一线红。
我侧身挡住风头,让她靠在铁链内侧。她咬着牙,额头冒汗,却还是往前迈步。
“快到了。”她说。
我点头。
前方雾中,主峰山路渐显。石阶蜿蜒而上,通往山门。那里曾是我的归处,也是我的囚笼。
如今我要回去。
不是为了宗门,不是为了掌门,也不是为了赎罪。
只为那盏灯还亮着,为眼前这个女孩不肯放手,为百年前那句“山门在,我在”,还没彻底变成谎言。
我们踏上最后一块木板。
桥尾的石台就在眼前。我伸手扶住岩壁,借力上岸。若瑶紧跟其后,脚刚落地,整个人晃了一下,我一把拽住她胳膊。
她站稳,喘了两口气,抬头看我:“师父,我们到了。”
我没有回答。
山风卷过,吹起她的发丝,也吹动我腰间的玉佩。那块刻着“守”字的玉,轻轻撞在剑鞘上,发出一声轻响。
就在此时,若瑶右臂的血顺着指尖滴落。
一滴,落在石台上,迅速被石缝吸尽。
第二滴,正要落下,我伸手接住。
血温热,沾在我掌心,像一颗没凉透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