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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呢，”他抬手揉了揉后颈，“之前一直在国外吗？有时差的话昨晚应该睡得不太好吧。”

因为要调整时差，所以我特意在飞机上没有怎么睡觉，加上一直有在吃药，所以昨天晚上很快就昏睡过去了。我想他应该是在试探我有没有看到昨天母亲骑在他身上的样子，有看到，分开的时候也有看到，而且很难受，但是我不会怪罪他，他这样的人我并不少见，多数都是没有什么选择的小孩，成为那群人手里的玩偶，转来转去。

我努力笑一笑给他看，跟他说睡得还不错，希望能让他的心情能安稳一点。这个假期结束之后我就回去了，不会在这里影响母亲和他太久，而且今晚聚餐结束后，我会回到自己的公寓，不会打扰他们。

“你要吃早餐吗？我来给你做吧。”

“不用。”

我不能接受他做的食物，好吧，我还是在怪罪他，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友好一些，“我自己来做就好，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一份，不过只有吐司和鸡蛋。”

“嗯……好呀，那麻烦你了？”他好像快速地思考了一下，答应了，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边喝水边看着我。

我顶着他的目光开火，煎了三个鸡蛋，在烤面包机里面放了三片吐司，设好时间，从冰箱里拿出黄油，切出一块放在盘子里，早餐就这样做好了。餐具的放置位置和五年前一模一样，我找出餐盘，给周澈放了两个煎蛋两片吐司，又找出筷子和黄油刀，把东西都摆在吧台的桌子上。

周澈就看着我行动，乖乖地坐着等我坐下一起吃饭，像一只听话的狗，或许母亲就是喜欢这样的人吧，听话、好掌控。

我坐下，早餐非常简单，但是对于我来说足够了。

“吃吧。”我对等待着的周澈说，拿起黄油刀挖黄油，突然想到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黄油抹面包，考虑到周澈的身份，他可能不会说出自己的喜好，还是我主动开口比较好，“我比较喜欢黄油抹面包，而且冰箱里只有黄油，如果你知道别的口味的面包酱在哪儿可以自己去拿。”

“哦，没关系，”他笑眯眯地说，“我也蛮喜欢黄油抹面包的。”

早餐过程是安静的，母亲喜欢一切不属于我们阶级的礼仪规矩，我一直都遵守她的喜好，周澈应该在她身边很久了吧，所以也能够遵守她的规矩，我胡思乱想，咬下黄油抹得最厚的一块土司。

我最喜欢用黄油抹土司，黄油没有多余的甜味、酸味，只有最原始的香气，饱腹感又很强，只吃一片吐司就可以支撑我一整天。但是母亲不一样，她喜欢蓝莓酱，她会把蓝莓酱抹得厚厚的，再优雅地咬下去。

我喜欢看母亲吃吐司，继父应该也很喜欢，他特意在魁北克包下一片土地，专门生产给母亲做果酱的蓝莓。

周澈有没有看过母亲抹蓝莓酱的样子，有没有看过母亲吃吐司呢？有没有沉迷于她咬吐司的样子，沉迷于她的表情呢？

不行，我要放弃胡思乱想，我不能这样，不要再想了。

可是越不让自己想，就越要想象。他们相对而坐吃早餐的样子，桌下腿交缠着，就像是……说不准今天早上他们就一起吃了早餐，我真应该早一点醒，啊，但是早一点醒母亲就可能不会留下来吃早餐了，和情人还有女儿一起在桌子上吃饭，这是不符合她规矩的，和女儿吃饭可以严肃，和情人吃饭可以调情，但是我们三个人不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饭桌上。

好了！不要再想了！

我应该停止一切思考，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变化了，呼吸开始发紧，不行，这是不行的，想象一片空白，想象，想象一些什么无关紧要的！蓝天、白云、绿地、风吹动的针茅、房间，空白的房间，顶灯……母亲房间的顶灯，顶灯下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的样子，喘息声、热气、玫瑰香，永远不会属于我的，母亲的触摸和拥抱……

我止不住要去看对面的男孩，一看到他的脸我就想到顶灯暖黄的光，想到他仰躺在母亲的床上，他和我对视，我恍惚间看到昨天他充满情欲的眼睛……那是不是一种挑衅！他的眼睛里，是不是有一种挑衅！从前我不能把母亲的视线从继父的身上抢过来，而如今我不能把母亲的视线从他的身上抢过来！

够了！不要再想了！没有人在挑衅你顾言！没有人在意你！不要再想了！

呼吸开始困难了，我感觉到周澈开始盯着我，好像要从我身上看出些什么问题，不行，如果他知道了母亲也会知道，她的女儿至少应该是一个正常人，不行，不能再想了。

我努力咽下嘴里咀嚼的食物，把最后一口煎蛋塞到嘴里，把筷子和黄油刀放在盘子上，起身走向水槽。

“我来洗吧，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快回去休息吧。”

他在挑衅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是的顾言！他没有在挑衅你！他只是好心，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不用。”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声调，听起来效果还可以，“你吃完之后也把盘子洗好放在一边吧，或者你会用洗碗机就用洗碗机好了，管家正在休假，别墅里暂时没有佣人。”

我有点厌弃自己，何必多说这些没有用的，管家休假这种事情他肯定比我知道得清楚，我已经三年都没有回过家，但是他可能就在这三年间住在这里。

“嗯，好。”

我听到他的回答，不想再和他多说任何话，快速洗好盘子，端了一杯水上楼，一回到卧室我就把药拿出来吃了，很快我又开始发困，浑身发软，母亲发了信息，说晚上六点司机会来接我到祖父的别墅，我回复了一个好，赶紧定了闹钟以防自己一下子昏迷过去错过了时间，然后闭上了眼睛，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