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几息后还没有一点动静,溪中梅花遮蔽,积雪融融,一点影子都看不清:“鸟!鸟?你会不会游泳啊!”
杨筝顾不上别的,脱下外套放下刀也跳了下去。
崔三崔四憋着笑:“两个姐姐感情真好。”
是啊。易减知想,注定分道扬镳也并不妨碍的那种好。
明日这些人就要回京城,宋空当然不会一起。敕勒川的姑娘做不来文人那种灞柳惜别的事情,只能在最后相处的时光里想要多创造出一点回忆。
……她们俩还没上来吗?
杨筝送的那个耳坠,上面是纯金的耳钩,且分量不轻,纯金比一般的金属质地要密,应当不会被水漂得太远。
她刚要出声询问,却见梅花中飞出一条金色的曲线,易减知接住,正是那耳坠。
所以她们两个还在底下做什么?
再过一会,两人终于浮出水面,陆续趴在岸上,喘着气,累得连话都说不清。
……就捡个东西能把这两位武功高强的女人累成这样?
崔三崔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已经捂住嘴巴睁大眼睛眉飞色舞。
易减知则皱着眉头问:“下面有什么?”
宋空还在喘气,杨筝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脱力般把身上一瓣梅花抛到一边,她说:“……人,人,有人。”
宋空缓过劲来,呈大字型躺在雪地里,补充道:“……是那个红衣人。”
“啊?”
“啊?????”
红衣人没有死,只是不知道受没受伤。下面全是梅花,也分不清有没有血腥味,涵洞一片漆黑,只有很多极细的光线从铁栅中透出来,就像将他万箭穿心。
宋空当时没有多想,直接去探对方的鼻息,却被他推开了。
后来杨筝来了,也没有多想,正想和宋空把他拖出来。
结果两个人都被他推开了。
她们一开始不知道那是态度明确地拒绝,以为是溺水者反射性的挣扎,弄了很久,实在撑不住了才回到岸上。
“心存死志。”易减知终于明白。
“为什么??”
“是啊。”易减知忽然冷笑,想到自杀的沈春否,想到执意以死终结的林因,想到宁死也不相信易殊观根本没那么在乎她的葛睐今,想到八年前口口相传的那位自寻死路的她的父亲唐泽牧,“为什么?”
“那咱还救吗?”
“咱俩一起上都拿他没办法,怎么救?”
这种栅栏,自然有打开的办法,一种是绞索式,一种是门轴插槽式,当然也有最简单的推拉式,易减知仔细观察着围墙,没有找到石槽,四周也没有异常的机关。
蓝田作为自古以来的京畿要道,设下水关也无可厚非,除却军事考虑,还可以引水入城、控制水位、防止水患。
要兼顾这些功能,又是沉重的铁栅,只能是绞索控制。
那就要找到绞关石。
易减知让宋空把她送到围墙上,外面杂草丛生柳树横植,再过去一点就是灞河,正对着她们下船时的白鹿桥,再联想到那时无意瞥见的桥洞。
易减知笑了笑——原来如此。
她就说她推断的不会出错。
几人从围墙跳下,宋空和杨筝以刀开道,果真在灌木丛中找到一处长满青苔的绞关石。
“娘嘞,萨满不愧是萨满……”杨筝啧啧称奇。
易减知不理她,只让她们转动绞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