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一阵响过一阵,裹挟着夏日的燥热,试图侵袭神社境内的清凉。
藤原安娜,或者说,苏安娜,正跪坐在廊下,面前摆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目光却似乎穿透了茶杯,落在了某个虚无的点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神早已沉入那片只属于她的方寸天地——青丘洞天。
此刻的洞天,正经历着一场翻天覆地的蜕变。
那一滴得自东海秘境的龙珠源质,并未被炼化,反而像是归家的游子,欢欣雀跃地融入了洞天中央那片日益丰盈的灵池之中。
“嗡——”
一声唯有安娜能感知到的、低沉而宏大的嗡鸣自洞天核心响起。下一刻,整个洞天剧烈地震颤起来,并非毁灭性的崩塌,而是充满生机的、扩张前的胎动。
地面在轻微起伏,如同巨兽的呼吸;空间的边缘那灰蒙蒙的雾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后退去,显露出更多湿润而肥沃的黑色土壤。
灵池更是沸腾般翻滚着,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晶莹剔透,氤氲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的白雾,升腾、扩散,滋养着洞天的每一寸土地。
那株移栽不久、原本有些蔫头耷脑的月光草,叶片猛地舒展开来,贪婪地吸收着这突如其来的丰沛灵雨,叶脉中流淌起柔和的微光。旁边几颗安娜随意撒下的灵植种子,也破土而出,抽出稚嫩的绿芽。
洞天,正在“长大”。
安娜的心神如同一个冷静的观测者,记录着这一切变化:空间面积扩大了近三分之一,时间流速与外界的基础差值从大约1。2:1稳固到了1。5:1。
这意味着她在洞天里修炼一个半小时,外界才过去一小时。增幅虽不算夸张,但日积月累,效果极为可观。
更重要的是,那滴龙珠源质如同一个强大的能量源泉和净化核心,不仅提升了灵气的“量”,更提升了“质”。在此修炼,事半功倍,且对净化妖邪、温养神魂有奇效。
她缓缓睁开眼,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摩挲。外面世界的蝉鸣再次涌入耳中,与体内洞天那无声的轰鸣形成奇特的对比。一种充盈而踏实的感觉包裹着她,那是力量稳步增长带来的安全感。
“安娜——”母亲美惠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温柔的暖意,“做了些水羊羹,要尝尝吗?”
“就来。”安娜应了一声,起身拂了拂衣角。
她吃完了最后一口水羊羹,将碗勺放好。
“很好吃,谢谢母亲。”
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母亲美惠子出门参加町内会的活动,神社内只余她一人,难得的清静。她起身,决定去米花图书馆换几本书,顺便走走。
行走在米花町的街道上,“万象观测者”的异能如同呼吸般自然运转,大多是些无用碎片:主妇关于晚餐食材的抱怨,上班族对加班的不满,孩童嬉笑打闹的思绪……她熟练地过滤着,如同沙中淘金。
【观测到微量诅咒残留,指向三丁目咖啡馆,已自然消散,无害。】
【观测到微弱妖气,源自路过邮差背包内一封来自偏远山村的家书,情绪平稳,无威胁。】
【观测到……熟悉的能量波动?略带麻醉特性……米花综合医院方向,又有离奇伤者送入了么?】
安娜脑海中闪过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小学生身影,这似乎是围绕在他周围某种“力场”的常态。她不予深究,继续前行。
这就是她的日常。观测,判断,偶尔以最小干预获取最稳定的功德收益。
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管理员,维护着辖区大致的“平衡”,但绝不轻易踏入任何不必要的因果漩涡。她享受着这种超然物外的掌控感。
途径一片相对僻静的街区,附近多是待拆迁或废弃的低矮楼房,人烟稀少。
突然,一股极其尖锐、冰冷、如同淬毒匕首般的杀意猛地刺入她的感知范围!
与之死死缠绕的,是浓烈到化不开的绝望与决绝,以及另一股……隐藏极深、几乎被疯狂压抑着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与撕裂感!
她的脚步未曾停顿,但目光已瞬间锁定了杀意源头——侧前方一栋废弃大楼的天台。
【观测】能力将楼顶的景象清晰地投射入她的脑海:一个戴着针织帽、神色疲惫却紧绷的男人——诸伏景光,代号苏格兰,背对着楼梯间,胸口剧烈起伏,手中死死攥着一部手机,指尖正欲用力。
他的对面,是那个有着墨绿色瞳孔的FBI卧底(赤井秀一,代号黑麦威士忌),举着枪,眼神冷冽如极地寒冰,不带一丝温度。
而在楼梯口的阴影里,还潜伏着另一个气息(降谷零,代号波本)——他的情绪复杂狂暴得像一场即将撕裂天空的飓风,难以置信、恐慌、想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冲动,正与他惊人的自制力疯狂角力。
“叛徒的结局,只有死。”赤井秀一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槌落下。
安娜“看”到苏格兰指尖即将发力毁掉手机,也“看”到阴影中的波本肌肉绷紧到了极限,下一秒就要冲出——那必将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很可能导致最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