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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第1页)

三日后清晨,林薇推开柳曼别墅的门时,正撞见她在庭院里修剪月季。晨露沾在花瓣上,也沾在她的指尖,她穿着件素色棉麻衫,长发简单束在脑后,少了镜头前的精致,多了几分难得的松弛。听见动静,她回过头,眼底的红血丝淡了些,却添了层清明,像蒙尘的玉被细细擦拭过。

“你来了。”柳曼放下修枝剪,引她进了书房。紫檀木桌上摆着个牛皮纸档案袋,封口处压着块镇纸,上面刻着“守拙”二字。“都在里面了。”她推过档案袋,指尖在袋口摩挲着,“托人查了半个月,跑了三趟档案馆,总算把当年的卷宗调出来了。”

林薇打开档案袋,最上面是份泛黄的验尸报告,字迹早已模糊,需得凑近了才能看清:“死者苏晚,女,二十四岁,死因系一氧化碳中毒,口鼻有烟灰附着,额骨处有钝器击打伤……”下面附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子躺在冰冷的停尸台上,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柳曼的影子,只是嘴角凝着丝未散的倔强。

“这是老夫人的日记。”柳曼递过个线装本子,纸页脆得像枯叶,她特意用牛皮纸包了封皮。林薇翻开,娟秀的字迹里藏着股狠劲:“……那贱人竟怀了身孕,老爷眼里哪还有我?不除了她,柳家的家产迟早要分出去……火是我放的,剧院后台的煤油,一点就着,谁也查不到……”

“我小时候总缠着爷爷讲太奶奶的事。”柳曼望着窗外的梧桐,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太奶奶是苏州来的名伶,唱《牡丹亭》最绝,水袖一甩能映出月光来。他说太奶奶是生急病走的,下葬那天,他偷偷在坟前放了支凤钗,说是太奶奶最爱的物件。”她顿了顿,指尖掐进掌心,“原来都是假的。他什么都知道,却骗了我二十年。”

去墓地的路走了近两个小时。车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着,簌簌落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像极了梦里火海中飘飞的灰烬。柳曼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些落叶,睫毛上沾着层湿意。林薇递过一瓶温水,她摇摇头,喉结动了动:“我查到太奶奶是苏州苏家的小姐,当年为了嫁太爷爷,跟家里闹翻了。她走后,苏家没人敢来柳家讨说法,最后还是剧院的学徒偷偷收了她的尸骨,葬在了这里。”

墓地在城郊的山坡上,没有石碑,只有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上面刻着“苏晚之墓”四个字,风雨侵蚀得几乎看不清。周围长满了及膝的杂草,蒲公英的绒毛被风吹得漫天飞,沾在柳曼的裤脚。

她蹲下身,徒手去拔那些杂草。草根缠着碎石,她用力一拽,指尖被划开道口子,血珠渗出来,滴在青石板上,像朵突然绽开的小红花。“太奶奶,对不起。”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把凤钗典当了,换了个角色。他们都说那是我应得的,可我现在才知道,那角色背后,是你被烧得焦黑的戏服,是你怀里没满月的孩子……”

林薇将锦盒打开,凤钗放在青石板上。赤金的翅膀在秋阳下泛着光,鸽血红宝石像滴凝固的血。柳曼拿起那份验尸报告,一字一句地念:“额骨钝器伤,是老夫人打的。她说太奶奶不肯交出孩子,被她用砚台砸了头。”她的眼泪掉在报告上,晕开了模糊的字迹,“太爷爷就在门外,他听见太奶奶喊救命,却没推门。”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报告纸哗啦啦作响,像是有人在耳边呜咽。柳曼望着青石板,忽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太奶奶,你是不是很疼啊?火烤在身上,是不是比台上的油彩还烫?”

话音刚落,凤钗上的宝石突然亮了起来,红光顺着石缝漫开,在半空中映出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月白旗袍,水袖上绣着缠枝莲,正是梦里见过的模样。她怀里的襁褓不见了,手里却捏着支红绸舞扇,扇尖轻点,像是在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好孩子。”苏晚的声音轻得像云,“我不怪你。”她的身影渐渐淡去,凤钗突然化作点点金粉,被风卷着飘向远方,落在蒲公英的绒毛上,像给它们镀了层金。

柳曼伸手去抓,却只抓住把风。她愣了愣,忽然笑出声,眼泪却还在淌:“她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车开过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柳曼忽然指着路边的古玩店:“那是……余古斋?”

林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紫藤花架下站着个穿青布长衫的青年,正低头对着花架写生。阳光穿过藤蔓,在他的宣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握着画笔的手很稳,笔尖勾勒出的紫藤花像在纸上活了过来。

“就是那位余先生给的入梦佩。”林薇道。

柳曼望着余故疏的背影,他正抬手拂去落在画上的花瓣,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花魂。“能帮我谢谢他吗?”她轻声说,“告诉他,太奶奶的戏,我会好好学。等开了戏班,头一出就唱《牡丹亭》。”

车缓缓驶过街角,柳曼回头望去,见余故疏放下画笔,对着她们的方向轻轻颔首,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柔和得像幅水墨画。她忽然觉得,那些纠缠了许久的噩梦,那些压在心底的愧疚,都随着凤钗化作的金粉,真正散了。

或许就像太奶奶说的,有些债,不是用名利能还的。但只要肯拾起被遗忘的过往,总还有机会,让那些被辜负的时光,重新开出花来。

余古斋里,余故疏刚画完一幅紫藤,墨香混着花香,在空气里缠缠绕绕。王建军推门进来,手里拎着袋包子:“小余,听说柳曼的事了?”

余故疏放下画笔:“略有耳闻。”

“秦长老让我谢谢你,说那入梦佩帮了大忙。”王建军把包子放在桌上,“他还说,想亲自来道谢,又怕打扰你。”

余故疏笑了笑:“举手之劳。”他从博古架上取下个青瓷瓶,里面插着几支干花,“这是苏晚当年常戴的素心兰,晒干了能安神,帮我交给柳小姐吧。”

王建军接过瓷瓶,忽然道:“天师协会这阵子动静挺大,听说秦长老在清查库房,好多不义之财都还回去了。”

“好事。”余故疏望着窗外,紫藤花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紫色的雪,“器物有灵,藏着因果。不清干净,迟早会出事。”

王建军叹了口气:“可阻力不小,协会里好多人都反对,说秦长老胳膊肘往外拐。”

余故疏没说话,拿起画笔,在画的角落添了只蝴蝶。蝴蝶翅膀上沾着点紫藤花的紫色,像是刚从花上飞下来。

几日后,秦长老果然来了。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手里捧着个锦盒:“余先生,多谢你的入梦佩。”

余故疏请他坐下,沏了杯茶:“秦长老客气了。”

秦长老打开锦盒,里面是块墨玉,雕着太极图案:“这是协会的镇坛玉佩,虽不及你的入梦佩神奇,却能安神定气,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余故疏没接:“器物当归有缘人。秦长老整改库房,护的是苍生,这玉佩该留在你身边。”

秦长老望着他,忽然道:“余先生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心境,老夫佩服。”他顿了顿,“只是协会里的事,怕是还没完。库房里还有些物件,牵扯甚广,怕是……”

“慢慢来。”余故疏指尖拂过茶杯,水汽氤氲里,他的眼神很静,“因果循环,总有了结的一天。”

秦长老离开时,紫藤花正好落在他的道袍上。他回头望了眼余古斋,青石板路上,余故疏正弯腰拾起一朵落花,动作轻缓得像在呵护一段光阴。

库房里的登记册上,又划掉了一个名字。秦长老看着空荡荡的位置,忽然觉得,这整改之路,虽难,却也值得。就像余故疏说的,慢慢来,总有一天,库房里的器物都能找到归宿,那些缠绕的因果,都能一一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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