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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第2页）

微子启的声音并不激昂，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打在辛的心上。

“王弟，看看这殷商天下！”微子启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深沉的痛惜与期望，“它需要一位明君，一位能够扫除积弊、带领它走向强盛的君主！这个人，可以是你，也应该是你！难道你要因为一个居心叵测之徒，就放弃这一切，将父王的期望，将宗庙的寄托，将天下人的福祉，都弃之不顾吗？！”

“站起来，子辛，你是帝乙之子，是成汤的后裔！你的骄傲，你的信念，不应该，也绝不能被任何人夺走！哪怕那个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最后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辛的脑海中炸响。

是啊……

他是帝乙之子，是成汤后裔！

他胸中曾有过焚尽腐朽、重塑秩序的宏图大志！

他怎能……怎能就这样倒在一个阴谋家的脚下，如同一摊烂泥？！

一股久违的热流，伴随着巨大的酸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猛地冲上了辛的鼻腔和眼眶。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那软弱的液体溢出，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微子启看着他强忍泪水的模样，心中一阵抽痛，但他知道，这是破茧重生的必经之苦。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用力地、稳稳地按在了辛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那手掌温暖而有力，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与信念。

良久，辛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底带着血丝和泪光，但那双凤眸之中，消失了多日的某种东西，似乎正艰难地、一点一点地重新凝聚。

那不再是被人操控的麻木，也不是歇斯底里的疯狂，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沉淀了痛苦与反思后，逐渐苏醒的……意志。

他看向微子启，嘴唇翕动，最终，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吐出了多日来的第一句，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话：

“王兄……我……明白了。”

声音很轻，却像初春破冰的脆响，带着决绝的意味。

微子启看着弟弟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微弱却坚定的星火，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他知道，这条路还很漫长，姬发留下的阴影不会轻易散去，但至少，他最珍视的弟弟，没有真正被摧毁。

他轻轻拍了拍辛的肩膀，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与沉稳：

“明白就好。来，陪王兄喝杯茶。这茶，是刚贡上的，味道……还不错。”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兄弟二人身上，驱散了些许殿内的阴霾。

一场关于灵魂的争夺战，远未结束。但至少在此刻，微子启凭借着他作为兄长的智慧与耐心，为辛那几乎熄灭的生命之火，重新注入了一缕珍贵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