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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室密谈波澜再起（第1页）

雨接连下了两日才渐歇。林渊足不出户，全心炼化那捆老水藤。当最后一根藤条在他掌心化为飞灰，道种内能量又壮大凝实不少，更添了几分绵长柔韧之意。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周身气血通畅，精力充沛，左臂伤势也已彻底痊愈。

是时候再去库房一趟了。哑翁屡次点拨，于他有恩，即便不明其意，也该当面再谢。更重要的是，他心中积攒了太多疑问，渴望能从中窥得一丝线索。

再次来到库房，雨后初晴，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将屋檐滴水映得晶莹剔透。哑翁却不在门口那张惯常的椅子里。

林渊心下微异，轻唤一声：“老丈？”

库房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随即是哑翁那沙哑的嗓音，比平日似乎更低沉些：“门没栓……进来吧。”

林渊微微一怔，哑翁竟主动让他入内？他压下心头疑惑，推开那扇虚掩的、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库房内依旧昏暗，弥漫着陈腐与尘埃的气息。哑翁并未坐在惯常的位置，而是佝偻着背，站在最里面那排货架的阴影中，正用一块破布慢吞吞地擦拭着一盏锈蚀殆尽的青铜油灯。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只是淡淡道：“角落那几个装废符纸的樟木箱子，潮气重，招蠹虫，得搬出来晒晒……人老了，不中用了，腰腿吃不住劲喽……”

林渊立刻会意，这是哑翁支开他的由头，或许有话要单独说。他应了一声：“小子这就搬。”便快步走向那角落。

果然，那里堆着三四个沉重的旧木箱。林渊如今气力大增，搬运起来并不十分吃力。他将箱子逐一搬到库房门口阳光能晒到的地方，动作间，注意力却始终留神着深处的动静。

待他搬完最后一个箱子，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时，哑翁才拄着一根不知从哪摸来的烧火棍，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他瞥了一眼那几口箱子，浑浊的目光似乎扫过林渊，忽然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问了一句：

“水藤的性子……摸清了？”

林渊心头猛地一跳，果然！他深吸一口气，同样压低声音回答：“清润绵长，确是良材。多谢老丈厚赠。”

哑翁鼻腔里哼了一声，像是满意，又像是不置可否。他用烧火棍无意识地划拉着地上的尘土，声音含混却清晰：“良材……也得看用在什么地方。烧火灶，可惜了；搓草绳，大材小用；要是能编进护身的软甲里……嘿，那才不算埋没。”

软甲？林渊眸光一闪。老水藤的柔韧法则，若能融入防护之中……

不等他细想，哑翁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凝重：“不过啊，好东西……招人惦记。库房这边清静，是没人爱来闻这霉味儿。可丹堂那边……眼杂，手也杂。”

他抬起那浑浊的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渊一眼：“尤其是那些管废料进出的……鼻子比狗还灵。丢了一根针，未必察觉；少了一捆柴，也未必上心。可要是谁总在废料堆边上转悠，时不时还少了点‘不起眼’的东西……日子久了，难保没有哪只眼睛，会多看那么一眼。”

林渊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哑翁这是在警告他！王硕那边，可能已经注意到他了！

“老丈的意思是……”林渊声音干涩。

“没啥意思。”哑翁立刻打断他，又恢复了那副昏聩模样，用烧火棍敲了敲旁边的樟木箱子，“就是人老了，话多，看什么都爱瞎琢磨……这箱子晒好了就搬回去，堆老地方，别碍事……”

就在这时，库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一个略显嚣张的年轻声音：

“哑老头！哑老头在不在？小爷我来领这个月的份例！”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腰间挂着个劣质玉佩的青年，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正是那日跟在王硕身后的那个跟班弟子。他一眼看到门口的林渊和哑翁，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惯有的轻蔑表情。

“哟？这不是那个谁吗？怎么，劈柴的活儿干完了，跑这儿来巴结这老糊涂，想换个轻省差事？”他斜睨着林渊，语带讥讽。

哑翁仿佛没听见，只是低着头，更加卖力地用破布擦拭那根本擦不亮的油灯。

林渊面色平静，微微躬身：“师兄说笑了，只是路过，帮老丈搬点东西。”

那外门弟子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懒得深究一个杂役的事。他转向哑翁，语气不耐地提高了音量：“喂！老糊涂！听见没有？我领份例！快点的！”

哑翁这才慢悠悠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指了指角落里一个小点的柜子，沙哑道：“啊……自个儿拿……登记簿在……在桌上……”

那外门弟子嫌弃地撇撇嘴，似乎不愿靠近哑翁，对林渊颐指气使地命令道：“你！去给我拿过来！登记也你写！麻利点！”

林渊眼底冷光一闪而逝，但并未反驳，依言走过去，打开柜子，里面是些普通的笔墨纸砚和低级符纸。他取了一份份例，又走到桌边那本破烂的登记簿前，拿起那支秃毛笔。

“名字？”他头也不抬地问。

“赵吉！”那外门弟子不耐烦地报上名号，抱着胳膊在一旁等着，目光在库房里四处乱瞟，最终落在林渊刚刚搬出来的那几口樟木箱子上，尤其是其中一个箱角似乎有些湿泥痕迹的，多看了两眼。

林渊迅速登记好，将份例和登记簿递还给他。

赵吉接过，检查了一下，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快到门口时，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又瞟了一眼那口箱子，嘴里嘟囔了一句：“这破地方，还能沾上后山溪边的泥……”这才晃悠着离开。

库房内重新恢复寂静。

林渊和哑翁谁都没有说话。

阳光从门口照入，尘埃在光柱中疯狂舞动。

哑翁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