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林渊的生活仿佛陷入了一种新的固定模式。
清晨,在蚀灵之劫的余痛中挣扎醒来,感受着道种内又壮大一丝的微弱能量。白日,或是前往丹堂外围区域,寻些由头劳作,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废弃物排放点的动静,伺机收集那些引动道种感应的“资粮”;或是干脆回到杂役区,完成一些张大海不情不愿指派下来的、无关紧要的零碎活计,避开不必要的关注。
他行动越发谨慎,每次只取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且绝不连续在同一地点出手,如同最狡猾的鼬鼠,在庞大的丹堂阴影下,悄无声息地窃取着那一点滴的力量。
收获虽微,积少却也可成多。
道种内的能量日益充盈,虽然距离突破什么境界还遥不可及,但比起几日前那彻底的“空”,已是天壤之别。左臂的伤势在那股融合了微弱药性法则能量的滋养下,恢复速度远超寻常,红肿早已消退,断裂处的骨骼也开始传来细微的麻痒感,那是愈合的征兆。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在这股奇异能量的潜移默化下,发生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改变,气力较以往增长了少许,五感也似乎更加敏锐。
这一日,午后天色略显阴沉。林渊再次来到丹堂后方的溪边。他今日的由头是清理溪水下淤塞的几处落叶——一个杂役弟子份内,却无人认真去做的琐事。
他挽起裤脚,踏入冰凉清澈的溪水中,手持一根长竿,慢条斯理地拨动着水底的枯枝败叶,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掠过上游那处沉淀池。
今日倾倒废料的杂役似乎换了一人,动作麻利了许多,几大桶浑浊不堪、颜色诡异的废水被哗啦啦倒入池中,溅起的水花边缘,隐约有些许暗红色的渣滓沉淀下来,附着在池边的湿滑石头上。
林渊眉心道种猛地一跳,传递出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的渴望,目标直指那些暗红色的渣滓!
那是什么?似乎是某种炼废的血属性药液残留?
他心头微动,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更加卖力地清理着眼前的落叶,仿佛对此毫无察觉。
然而,就在他计算着时机,准备如之前一般趁人不备上前收取一点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另一个身影也朝着沉淀池方向走来。
是王硕。
他并非独自一人,身旁还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外门弟子,两人正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王硕脸上带着惯有的倨傲,手指随意地指向沉淀池的方向,似乎在吩咐着什么。
林渊的心猛地一沉,立刻低下头,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长竿上,放缓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王硕并未注意到溪水下游这个不起眼的杂役。他在沉淀池边站定,皱着眉头看了看池中浑浊的废水,对身旁那外门弟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就是这些,赶紧处理干净了,下次再炼废了‘赤精草’,渣滓不许再倒进这里,晦气!直接运到后山废丹崖倒掉!”
“是,是,王师兄放心,下次一定注意。”那外门弟子连声应承。
王硕哼了一声,又嫌弃地瞥了一眼池边那些暗红色的渣滓,似乎觉得沾污了自己的鞋底,转身便带着那外门弟子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朝林渊的方向看上一眼。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林渊才缓缓直起身,后背竟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好险!
若是刚才贸然上前,被王硕撞个正着,以对方对自己的恶感,恐怕立刻就会借题发挥,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再次投向那些暗红色的渣滓,道种的渴望依旧强烈。但经过方才一遭,他不敢再冒险。
正当他准备放弃,继续手中的活计时,视线忽然被溪水中一样东西吸引。
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溪底,一块半埋在鹅卵石中的、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旁,沉淀着薄薄一层极细微的暗红色粉末。似乎是刚才王硕他们倾倒时,激起的浪花将少许渣滓冲到了下游,又在此处沉淀下来。
分量极少,混在泥沙中毫不显眼。
林渊心脏再次加速跳动。
他不动声色地移动过去,假装清理那块黑色石头周围的落叶,手中长竿看似无意地拨动了几下水流,将那一小片覆盖着暗红粉末的泥沙悄然搅起,然后用一个极快而隐蔽的动作,用早就准备好的一片硬壳树叶,将其舀起,迅速合拢,塞入了怀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发生在瞬息之间。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甚至放弃了继续清理溪流的借口,拿着长竿,快步离开了溪边,朝着杂役区返回。
回到那间熟悉的破屋,紧闭房门。
林渊甚至来不及调息,立刻将那片硬壳树叶取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