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微光透过窗纸的破洞,在屋内洒下几缕纤尘浮动的光柱。
林渊缓缓睁开眼,彻夜未眠并未带来多少疲惫,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眉心处的混沌道痕沉寂下去,那新生的道种也隐没无踪,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绝对的“空”正在被一丝丝极微弱的、属于自己的能量缓慢填充。
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一夜苦功,积累的力量恐怕还不如正常弟子打坐半个时辰,但这确确实实是他自己的力量,如臂指使,不再受那蚀灵之劫的完全掌控。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丝微薄的能量引导至左臂骨折处,温养着受损的骨骼和筋肉,带来阵阵麻痒的轻微刺痛,远胜于之前的剧痛。
就在这时,一阵粗鲁的敲门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砸门声——猛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嘭!嘭!嘭!”
“林渊!死了没有?没死就滚出来干活!”一个公鸭嗓子在门外叫嚷,语气极其不耐,“妈的,真当自己是少爷了?还得爷来请?”
林渊目光一冷。是张大海,负责管理他们这片杂役区的执役弟子,炼气三层修为,平日里最是欺软怕硬,尤其喜欢刁难他这种没有背景、修为又差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寒意,艰难地撑起身子,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一个身材矮胖、穿着灰色杂役服的中年男子正叉着腰,一脸晦气地看着他。见林渊开门,张大海那双小眼睛上下扫了他一遍,看到他苍白的面色和包扎固定的左臂,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嗤笑一声:
“嗬,还真没死成啊?命倒是挺硬朗。你说你,没那个本事上台充什么大瓣蒜?现在好了,彻底成废人一个了。”
林渊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过去的三年,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嘲弄,通常只会低头忍耐,换来对方变本加厉的奚落后扬长而去。
但今天,或许是昨夜初辟道路带来的底气,或许是被逼到绝境后的反弹,他那过于平静的眼神,反而让张大海感到一丝不自在。
“看什么看?”张大海被看得有些发毛,色厉内荏地提高了音量,“告诉你,别以为受了伤就能偷懒!丹堂的王师兄昨日吩咐了,库房里那三百斤‘黑沉木’今天必须劈完送过去!耽误了王师兄炼丹,你小子吃罪得起吗?”
黑沉木?三百斤?
林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那是低阶灵木,木质坚硬沉重异常,通常是炼气中期的弟子借助灵力才能较轻松劈砍。让他一个“炼气一层”且手臂骨折的杂役去劈三百斤,这分明是故意刁难,甚至是想彻底累垮他。
见林渊不语,张大海以为他怕了,得意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赶紧的,劈不完今天就没饭吃!也别想着再去医馆浪费丹药了,废物就得有废物的活法!”
说完,他啐了一口,转身就要走。
“张师兄。”林渊忽然开口,声音因受伤和缺水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干嘛?”张大海不耐烦地回头。
“劈柴的斧头,昨日比斗时坏了。”林渊缓缓道,“库房领新的,需要你的手令。”
这是实话。杂役损坏工具,需上报执役弟子批条才能领取新的。
张大海闻言,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眯起眼睛:“坏了?我看是你这废物想偷奸耍滑吧?没斧头就不能用手劈?用牙啃?老子不管你怎么弄,天黑之前,三百斤黑沉木,必须整整齐齐码在丹堂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