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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事惊魂（第2页）

林继宗猛地看向阿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孙姥姥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此煞气已冲撞法坛！待吾神施法，将其逼出！”孙姥姥更加卖力地舞动桃木剑，身体剧烈地摇摆，似乎正与无形的“煞气”搏斗。

就在她表演到最“激烈”的时刻，异变发生了！

孙姥姥挥舞桃木剑的动作突然僵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脸色由油彩的红白瞬间变成骇人的猪肝色。她手中的铜铃“哐当”坠地，双手猛地卡住自己的脖子，眼珠惊恐地向外凸出，布满了血丝。

“呃……嗬嗬……”她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气音。剧烈的咳嗽让她佝偻下身体，她开始用那双鸡爪般的手指，疯狂地抓挠自己的嘴巴和喉咙，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灼烧、在蠕动，让她痛苦不堪。

“孙姥姥！您这是咋了？”赵翠花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孙姥姥无法回答，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口水混着血丝从她抓挠的嘴角不断淌下，滴在脏污的法衣上。她抓得越来越狠，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响，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是煞气反噬！”

“是冲撞了真神！”

村民们惊恐地议论着，纷纷后退，生怕沾上什么。现场一片混乱。

突然，孙姥姥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她一边疯狂抓挠，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地、断断续续地喊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骗……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没有神！没有鬼！我骗钱……林家的布……李家的鸡……我说阿福嫂克夫……是收了王老五的钱……小翠八字硬……是赵泼皮让我说的……还有……还有林根生家的丫头……什么阴煞克兄弟……都是瞎编的……就为了……就为了那几个铜板……啊！我的舌头！烂了！疼死我了！！”

她每嘶喊出一句真相，就像在人群中投下一颗炸雷。

那些被她欺骗过、被她的话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家，脸上先是极致的震惊，继而转化为冲天的愤怒！

“天杀的老妖婆！原来是你害了我家阿福！”

“我的小翠啊！被你这毒嘴给毁了！”

“打死她！给死去的人报仇！”

……

积压多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不知是谁先扔出了一块土疙瘩，狠狠砸在孙姥姥身上。接着，烂菜叶、臭鸡蛋、小石子如同雨点般向她砸去。

孙姥姥蜷缩在地，一边承受着舌头溃烂的痛苦，一边承受着来自她长期愚弄、迫害的村民们的怒火，场面彻底失控。

林永福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他本想借法事安抚人心，没想到竟演变成一场揭穿丑闻、引发骚乱的闹剧！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反了！都反了！给我住手！”

然而，群情激愤，他的吼声被淹没在人们的怒骂和投掷物中。

他只能指挥几个胆战心惊的长工：“快！把这疯婆子拖走！扔回她家去！快！”

长工们硬着头皮上前，架起还在痛苦呻吟、胡言乱语的孙姥姥，像拖一条死狗般，在村民们的怒骂和唾弃中，仓皇地逃离了林家院子。

香案倒了，蜡烛灭了，贡品滚落一地，只剩下满院的狼藉、弥漫的臭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村民们站在院子里，喘着粗气，脸上交织着复仇的快意和事件本身的诡异带来的恐惧。他们互相看着，眼神复杂，许多人开始后怕。

赵翠花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精心准备的法事，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和灾难。

林继宗脸色苍白，他看着混乱的现场，又看向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的阿来，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一种隐隐的不安。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他真的带回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来依旧低着头，没有人看得清她此刻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袖子里紧握的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带来一丝刺痛感，却让她更加清醒。

孙姥姥的戏台，塌了。而她的审判，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