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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翳滋生(第1页)

经历了雷雨夜的惊魂,赵翠花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几日,但恐惧的藤蔓却在她心底更深更密地缠绕起来。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被动的辟邪和抱怨,一种主动寻求“解决之道”的焦灼,开始驱使她做出更多看似荒唐的举动。

阿来冷眼旁观,知道自己投下的“石子”已经开始泛起涟漪。她像一位极具耐心的园丁,不仅观察着花朵的生长,更细致地调理着土壤的酸碱度、湿度和光照。她的复仇,是一场精心控制的催化过程。

这一日,赵翠花终于按捺不住,派了一个伶俐些的丫鬟,偷偷去镇上土地庙附近打听那位“胡半仙”的虚实。丫鬟回来后,禀报说确有其人,是个瞎眼的老者,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求问的人也不少,都说很是灵验。

赵翠花听了,脸上顿时放出光来,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她在屋里踱来踱去,嘴里念叨着:“我就知道!这世上总有真仙!得请,一定得请他来家里看看!”

然而,兴奋过后,现实的顾虑立刻涌上心头。请神婆孙姥姥尚且需要不菲的谢礼,请这位听起来更高明的“胡半仙”,花费定然不小。如何向林永福开口?上次法事闹得天翻地覆,林永福早已明令禁止她再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直接要钱,肯定行不通。

阿来正在窗外擦拭廊柱,将屋内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心中冷笑,赵翠花的贪婪和恐惧,在此刻形成了完美的矛盾。这正是她等待的契机——一个既能推动计划,又能进一步离间赵翠花与林永福的机会。

她不动声色,继续着手里的活计。傍晚,在厨房帮忙准备晚饭时,她故意与掌管厨房、也颇有些小聪明的李妈“闲聊”。

“李妈,我今早听夫人屋里的姐姐说,夫人想请位高人来看看风水,又怕老爷不同意,正为谢礼发愁呢。”阿来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李妈是个消息灵通又爱显摆的,立刻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可不是嘛!夫人那点私房钱,怕是经不起折腾。不过啊,我听说……”她凑近阿来,声音更低了,“夫人那个小木匣子里,可不止一点半点呢。前些年老爷让她收租,她可是……”李妈做了个微妙的手势,意思不言而喻。

阿来心中了然。果然如此。赵翠花果然有私蓄。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担忧:“啊?那……要是动了那里的钱,被老爷知道可怎么得了?”

“所以夫人不敢动呗!”李妈撇撇嘴,“又怕鬼,又怕人,真是……”

阿来不再接话,只是默默摘着菜。信息已经传递出去,并且通过李妈这张嘴,很快就会以各种版本在下人中间小范围流传。这并非直接给赵翠花出主意,而是营造一种氛围,一种“大家都知道你有钱,只是不敢用”的潜在压力。人在焦虑和恐惧中,更容易铤而走险。

接下来的几天,阿来开始了她的第二次,也是更大胆的“投石”。这一次,目标直接指向赵翠花的心理防线核心。

她利用深夜所有人都熟睡后,进行了几次极其小心的“布置”。她不会留下任何实物痕迹,而是制造“现象”。

比如,她会用湿布轻轻擦拭赵翠花卧室门框的上沿,留下不易察觉的、类似手印的潮湿痕迹;又比如,她会将院子里几盆赵翠花喜欢的茉莉花,悄悄挪动一点位置,让它们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碰歪了。最惊险的一次,她甚至偷偷将赵翠花睡前放在枕边的一枚护身符,用细线轻轻拖拽到地上。

这些举动风险极高,要求她对时间、路线和声响有绝对的掌控。每一次行动,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感官放大到极致,耳中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完成之后,她会迅速退回下人房,躺在铺上,许久才能平复急促的心跳。这是一种走在刀尖上的感觉,但那种掌控局面的刺激感,也让她沉迷。

效果是显著的。

赵翠花几乎要崩溃了。门框上“鬼手印”,被移动的花盆,莫名掉落的护身符……这些“证据”让她坚信宅子里确实有“脏东西”,而且这东西盯上她了!她变得歇斯底里,白天对着下人无故发火,晚上不敢独自入睡,硬是逼着一个丫鬟在她外间打地铺陪夜。她甚至不敢单独去后院如厕。

林永福的忍耐也到了极限。赵翠花的哭闹和疑神疑鬼严重干扰了他的生活,也让他在下人面前颜面尽失。他再次严厉地警告赵翠花,如果再闹,就把她送回娘家去“静静心”。这个威胁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几乎压垮了赵翠花。回娘家?那意味着被休弃,意味着她将失去一切!不,她绝不能回去!

恐惧、焦虑、对失去地位的恐慌,以及寻求解救的迫切,在赵翠花心中激烈地碰撞、发酵。她看着那个上了锁的小木匣,眼神变得挣扎而疯狂。动用私房钱,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如果不请高人回来化解,她可能真的会被这“鬼宅”逼疯,或者被林永福休掉!

赵翠花现在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内部压力巨大,只差最后一点推力。

这天下午,阿来被赵翠花叫去收拾房间。赵翠花因为一夜未眠,脸色蜡黄,眼神涣散地坐在床边。阿来默默地打扫着,动作轻缓。

突然,赵翠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阿来,声音沙哑而飘忽:“阿来……你说,这宅子……是不是真的不干净?”

阿来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赵翠花。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她轻轻叹了口气,用带着些许忧虑的语调说:“夫人,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听说,有些东西……若是缠上了人,怕是会……损及家运和身边人的安康……”

她的话说得极其含蓄,没有提及任何具体的人或事,但却像一把精准的锥子,狠狠扎在了赵翠花最敏感的两根神经上——家运和安康。

赵翠花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死死地盯着阿来,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阿来适时地低下头,继续擦拭家具,恢复了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房间里陷入死寂,只有抹布摩擦桌面的细微声响。

良久,阿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却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响动——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阿来没有回头,但她的嘴角,在赵翠花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了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她知道,鱼儿,终于要咬钩了。

“人性的堤坝,往往崩溃于自身恐惧与贪婪合流的那一瞬。”笔记本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流滑过。阿来在心中默应:是的,而她,就是那个引导洪流方向的人。

夜幕再次降临,林家大宅被一种比夜色更浓的诡异氛围笼罩。赵翠花的房间里,灯亮了一夜。而阿来,则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等待着她的计划,正式拉开序幕的那一刻。网已撒开,饵已投下,只待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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