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趴在洗手间的洗水池上漱口,刚刚吐到只剩胃酸才停,但她只是说“我要去上个厕所”。
扯了纸巾把自己擦干净,赵明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恶狠狠地咒骂了自己两句。
罪犯也是人,跟他们有点相同的想法根本不可怕,精神病和正常之间的距离就好像在门把手上挂了把锁一样,这破门谁都能打开进去,打开进去怎么了?再出来就是了。
勉强冷静下来,赵明澈知道自己应该没有别的办法了。
欺骗林渔。
虽然她大概率精神没那么正常,但她愿意跟自己交流,那大概率会好好回答的。
但莫名的,赵明澈很希望林渔看穿她在撒谎,然后像面对其他人那样垂头,不肯跟自己说话。
是为什么?是因为自己是个不敢承担责任的胆小鬼?还是因为自己觉得死者远没有自己重要?
回到审讯室的路上,赵明澈想不明白林渔到底怎么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的。
明明引导她说出犯罪经过的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故意激她,怎么一到这些事情上,她就能看出自己的想法来。
同类相吸吗?
赵明澈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刚走进审讯室,林渔的哭声就停了。
林渔脸上挂满泪痕,看到赵明澈回来又谨慎又小心地乖乖坐在那,好像怕赵明澈不要她了。
这种感觉让赵明澈心里有关“正常”的天平在倾斜。
一头告诉她“看到没,你这么重要”,另一头告诉她“林渔精神有问题,她只是在反复无常”。
“你哭了?”
林渔小心翼翼地问赵明澈。
“不许提问。”
“你鼻子有点肿肿的。”
林渔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手铐又像她上次冲赵明澈挥手那样,把左手扯了起来。
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赵明澈坐了下来。
她从没对任何犯人撒过无法实现的谎,这是第一次,并且无论林渔到底是不是罪有应得,如果她知道真相,她会疯了一样要报复自己。
“林渔。”
赵明澈不断安慰自己,那可是五条命,如果林渔真的杀了他们,而自己没审出来,那他们就会悄悄消失在世界上,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你可以跟赵坤埋在一起,但——”
林渔眼睛一亮,她好像不打算听前提,而是兀自先为自己的“婚礼”感到高兴。
“但是你必须把一切说清楚,说清楚,我们会帮你交涉。”
“真的吗?”
她语气轻快,语调上扬,眼睛里带着希望看向赵明澈。
赵明澈下意识地点了头。
林渔还是沉默了一会,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赵明澈。
“你想知道什么?”
“不许提问。”
“哦,那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