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被做局了我靠”桃千型想着
高台上的狱警面具缓缓转了回去。
摔倒在地的0811男人愣愣地看着那个被踩坏的零件,又看看桃千型,脸上的绝望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劫后余生般的茫然。他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擦破的手掌,飞快地将地上其他完好的零件捡起,死死攥在手心,踉跄着冲向了回收箱——这一次,再没有人阻拦他。
桃千型垂下眼睑,继续打磨木条,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小插曲,只有她知道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放弃了一个功绩点,可能还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甚至树了敌。
但当她抬起眼,恰好对上远处九百投来的目光时,她看到九百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朝她极轻地点了下头。
桃千型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破坏了一件“劳动成果”,或许间接帮助那个男人保住了剩下的,也让自己避免了违背原则的选择。
这算是一种反抗吗?在这个冰冷的、鼓励相互倾轧的监狱里,这种反抗微弱得可笑。
但至少,她守住了自己内心某种。
然而,那种被无形标记的感觉再次浮现,更加清晰了。
她似乎能感觉到,暗处有目光变得更加冰冷和专注,如同发现了什么有趣却又碍事的猎物。
接下来的劳动时间,桃千型更加小心翼翼。直到下工的蜂鸣声响起,她才缓缓松了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人群再次沉默地汇流,在车间出口,她看到了等待她的九百,九百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姐,你没事吧?刚才……”
“我没事。”桃千型打断他,轻轻摇头,“回去再说。”
九百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问。
他们跟着人流往回走,通道依旧拥挤污浊,但桃千型却觉得,似乎有更多的视线落在她和九百身上。
其中一道视线,格外阴冷粘稠,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后颈徘徊不去。
她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而她的“不作为”,或许在某些存在眼中,本身就是一种需要被清除的“异常”。
下工的蜂鸣声如同赦令,沉重压抑的劳动时间终于结束,桃千型和九百随着沉默的人流挤出车间,污浊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少许,但那只是错觉,通道里的气氛依旧凝滞,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沼泽里。
那道阴冷的视线如影随形,黏在她的后颈,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紧跟着九百宽阔的背影,试图从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九百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刻意放慢半步,将桃千型护在内侧,肌肉紧绷,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涌动的人头。
回到牢房区域,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稍稍减弱,但并未完全消失,安昨和夏久菜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安昨靠坐在下铺,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墨色长发,神色平静,看不出端倪,夏久菜则盘腿坐在上铺,见到他们,立刻灵活地跳了下来。
“怎么样?”夏久菜压低声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带着难得的严肃。
九百快速瞥了一眼牢门外流动的人群,反手将牢门虚掩上,虽然它很快又会自动锁死。
“姐她……”九百刚开口,桃千型就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我放弃了任务,”桃千型言简意赅,声音压得极低,“后来发生了一点意外,我破坏了一个零件,没让其他人得手。”
安昨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流转,似乎并不意外。“明智的选择,在完全理解规则前,贸然动手风险极高。”她的声音依旧清冷“我和久菜那边也收到了任务,目标是其他工坊的人,缝纫工坊的‘劳动成果’更小,争夺也更……直接。”
夏久菜撇撇嘴:“啧,差点打起来,不过安姐厉害,没人敢真动手。”他看向桃千型,眨眨眼,“桃姐你那边听起来更刺激啊?踩碎零件?酷哦!”
桃千型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没多解释,那种被标记的感觉和如蛆附骨的视线让她无法轻松起来。
“我们都需要更小心,”安昨总结道,“‘功绩’系统已经激活,真正的游戏开始了,我们四个目前看来是众矢之的。”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桃千型,“尤其是你,千型你的‘不作为’,在某些存在眼里,可能是比抢夺更刺眼的异常。”
桃千型的心沉了下去,安昨的话印证了她的预感。
短暂的交流后,四人陷入沉默。晚餐时间,食堂的气氛比午餐时更加诡谲。
明显的拉帮结派开始出现,人们按照某种心照不宣的阵营分开坐,彼此间眼神碰撞时充满了警惕和敌意。分发食物的“劳役”囚犯动作似乎更加麻木,眼神更加空洞。
桃千型食不知味地吞咽着毫无改善的食物,能感觉到不止一道目光在她和她的室友们身上打转,那个午餐时被安昨化解了冲突的壮汉,和他的几个同伴坐在不远处,不时投来阴狠的注视。
晚餐后是短暂的放风时间,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顶部覆盖着金属网的天井里,空气冰冷,看不到天空,只有惨白的探照灯扫过地面,人们像困兽一样在有限的范围内走动,很少有人交谈,压抑的沉默比喧嚣更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