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秋,这个名字日后在灵月仙宗的典籍中被反复提及,却总伴随着一声轻笑、一句“又来了”和一阵匆忙收拾残局的脚步声。
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曾蹲在村口啃烧饼的小狐狸,竟会成为宗门历史上最离经叛道、最不守规矩、却又最让人无可奈何的长老。
始于三岁那年。
彼时他还是一只懵懂无知的小岩狐,皮毛灰扑扑的,尾巴尖还带着点土黄,活脱脱一副山野小兽的模样。那天他蹦跶着穿过密林,循着水声找到了一处隐秘瀑布。水流如银练垂落,潭底雾气氤氲,仿佛藏着什么古老秘密。他一个猛子扎进去,脑袋“咚”地撞进水底某处无形阵眼,刹那间天地轰鸣,日月倒转。
那一瞬,千年未散的日月精华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不是修炼,不是引气入体,更像是……喝了一大口灵液甜水。他下意识舔了舔前爪,忽然觉得尾巴根儿一麻,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金线顺着脊椎往上爬。
再睁眼时,世界变了:草叶泛着微光,鸟鸣带着韵律,连远处王家灶台上的炊烟都像符咒般流转着灵气轨迹。
更神奇的是,他发现自己能听懂人话了。
“昨夜东山异象,紫气贯斗牛!”
老道士掐指推演,胡须抖得像风中的枯草。
“必有大妖出世!速关门窗,焚香避祸!”
村民吓得鸡飞狗跳,锅盖都盖上了三遍。
结果第二天清晨,只见村口石墩上坐着一只毛色油亮的小狐狸,正用两只前爪捧着半块烧饼,腮帮子鼓鼓地嚼着,眼神清澈得不像话。
“就这?”老道士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这也叫‘妖气冲天’?我算错了吗?”
楚卿秋歪头看他:“大叔,烧饼我可以吃吗?我拿山里采的灵果换,甜得很。”
没人知道,那所谓的“灵果”,其实是生长在灵脉边缘的月露藤实,寻常修士寻十年都不一定见得到一颗。而他随手摘来当零食吃,还嫌不够脆。
从那天起,奇怪的事接连发生。
他会不自觉地用后腿站立走路,走着走着还能来个原地转圈;隔壁王婶家那只骄傲得不肯低头的红冠公鸡,一见他就扑通跪下,翅膀合十,嘴里咕咕念叨:“圣主临凡……羽族当拜……”吓得王婶以为鸡疯了,差点炖汤祭祖。
而这一切,都被千里之外闭关于寒□□中的苏寒舟感知到了。
那一夜,星河逆流,北斗偏移。苏寒舟猛然睁眼,眸中寒光似雪刃划破虚空。他抬手布卦,推演天机,指尖颤动如触雷霆。
“纯阳灵体现世,阴极生阳,月华凝形……竟是传说中的‘月华转生体’?!”他声音低沉,却震得洞府四壁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此体质万年难遇,传闻唯有上古月神陨落后,其精魄与天地清气交融,方能在凡尘孕育出一丝转生机缘。若得此人为徒,可振兴灵月仙宗。
心念既定,苏寒舟御剑而出,青衫猎猎,破空如电。一路上群山俯首,云海翻涌,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相遇让路。
可当他终于抵达东山脚下,却看见——
一只小狐狸正蹲在馄饨摊前,尾巴卷着一双竹筷,试图夹起漂浮的肉馅。可惜力道掌握不佳,汤汁四溅,脸上糊了一层葱花香油,模样狼狈又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