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禁闭已经整整三天了,楚卿秋却依旧活得像一只闲云野鹤,半点不见颓唐。
他的寝殿一如既往地弥漫着酒香与话本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见他哼几句不成调的小曲,仿佛这所谓的“禁闭”不过是一场名正言顺的假期。
江雪月偷偷摸摸从后厨拎来一碟酱鸭翅、两颗卤蛋,刚翻窗进去,就被师父一把抢走。
“哎哟,徒儿孝心可嘉,为师心领了。”
说罢便倚在软塌上,一手执壶,一手捧着《风月录·续集》,看得眉飞色舞,连眼角都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
反观江雪月,这三日过得堪称苦修典范。
五更天未亮便起身,寒风中练剑百回,剑气划破晨雾;继而背诵《玄门心经》《九转灵诀》至滚瓜烂熟;再去药园采撷晨露未晞的灵草,细心分类晾晒;接着扫净庭院、喂养宗门灵兽——那头脾气暴躁的火狮见了他都要乖巧低头;末了还要替几位师兄师姐整理丹房、擦拭法器,忙得脚不沾地。
若论勤勉,整个灵月仙宗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他比肩的弟子。有人私下称他为“杂役中的清流,劳模里的圣贤”。
此刻,江雪月正端坐于自己那间简朴的小屋内,窗外细雨如丝,檐下滴水成韵。
他面前摊开的是《基础御剑术》的心法抄本,笔尖在纸上疾驰,已是第十遍默写。眉头紧锁,额角沁出薄汗,生怕漏掉一字一句。他知道,这些看似枯燥的基础,正是未来踏破虚空、飞升成仙的根基。
可就在这万籁俱寂、唯有笔墨沙沙之际——
“吱呀”一声,窗户无风自开。
一道懒洋洋、拖着长调的声音悠悠飘入耳中:“徒儿~别学了,来玩点有意思的。”
江雪月手下一颤,狼毫笔尖“啪”地划出一道墨痕,直透纸背。
他猛地回头,瞳孔骤缩——只见楚卿秋倒挂在房梁之上,两条修长的腿在空中晃荡,手中还举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正津津有味地舔着。
“师、师父?!”
江雪月几乎要把毛笔捏断,“您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掌门亲令,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关了啊。”
楚卿秋一个翻身,轻盈落地,衣袂未扬,顺手就把糖葫芦塞进江雪月嘴里。
“但我没说不能‘离开房间’啊?你看,我现在在你屋里,合法吧?”
江雪月咬着糖葫芦,脸颊鼓起,眼神却满是控诉:“……您这是钻字眼。”
“聪明。”
楚卿秋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发,动作亲昵得像个偷到糖果的孩子。
“所以为师决定,趁这个月禁闭期,好好教你点‘真正的本领’。”
“真正的本领?”江雪月警惕地往后缩了缩。
“不是又要教我怎么用爆炎符把厨房炸成焦炭那次的事重演吧?”
“庸俗!”
楚卿秋一甩广袖,袍角带风。
“我要教你的,是如何在修仙界活得轻松又潇洒,不必苦修也能步步登天。”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比如,如何让别人心甘情愿替你干活;怎么把枯燥任务变成趣味游戏;还有——如何用最少的力气,拿最多的宗门贡献点。”
江雪月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一句:“……这不是您平日干的事吗?”
“错!”
楚卿秋竖起一根手指,眼中精光闪动。
“这叫‘高效修行的艺术’,是智慧的结晶,是懒人的哲学,更是天才的生存之道!”
说着,他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本破破烂烂、边角卷曲的册子,封皮泛黄,墨迹斑驳,上书七个大字:
《楚氏逍遥诀·第一卷:躺着也能升仙》。
“这是我毕生心血。”
楚卿秋神情肃穆,语气竟带几分追忆与深情。
“当年我靠它,三天筑基,五天金丹,十天元婴——当然,最后一条是吹的。”
江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