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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扰（第1页）

窗帘缝隙间漏进的晨光刚触到枕畔，神谷克的手腕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攥住。他眼皮沉重得如同被胶水粘住，本能地往被窝深处蜷缩，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试图挽留最后一丝睡意。

但对方毫不留情。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拽离床铺，后背猝然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空调的冷气顺着衣领钻入肌肤。

他倒吸一口凉气，意识被迫清醒。还未睁眼，就听见"哗啦"一声巨响，窗帘被猛地拉开，刺目的阳光如潮水般涌入。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喉间的抱怨尚未出口，那人却已无视他满脸的愠怒。

"都这么晚了，赶紧起来搞卫生。"贺纪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神谷克望向闹钟，难以置信："六点十二分，你逗我玩呢？"

耳边的催促声终于消失，被搅乱的被子被他无意识地拢到胸前。阳光仍在帘幕上跃动，但沉重的睡意再度袭来。

很明显，他打算继续睡了。

"你再不醒的话，我真的会往你身上泼冷水。"

"？"

神谷克猛地睁眼。不知为何，他确信以贺纪川目中无人的性格，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无奈之下，他只得妥协地爬起来参与打扫。

"造孽啊……上大学的起床时间比上高中时还早。"神谷克用霓虹语哀叹着现状。平心而论，房间并不算脏，甚至称得上洁净。尽管如此，贺纪川仍在忙碌。

"你到底在打扫什么啊，房间有这么脏吗？"神谷克揉着睡成鸡窝的头发抱怨道。

贺纪川无视他的抗议，径直分配任务："换垃圾袋、洗手池、窗户、阳台栏杆。"话音未落，一块干毛巾已抛向神谷克，随即他自顾自开始拖地。

神谷克接住毛巾，迷迷糊糊地走向洗手池。昏沉的头脑让动作变得迟缓，海绵在台面上来回擦拭，几次险些滑落池中。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窗边。天色渐明，微光在他眼底映出一片朦胧。他用力眨眼驱散睡意，却在擦拭窗框顶端时手臂一软，玻璃擦"哐当"撞在窗框上。这声响让他猛然清醒，望着窗面上斑驳的水痕，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举起工具。

擦拭完毕，神谷克将成果与另一面未擦的窗户对比——

发现两者几乎毫无区别。

"所以我到底在擦什么？"神谷克内心近乎崩溃。早起竟是为了这种徒劳，他宁愿去晨跑。

贺纪川瞥见对着窗外发呆的神谷克，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适时警告："喂，如果你偷工减料，明天任务会翻倍。"

神谷克欲言又止，最终将话咽了回去。"算了……认命吧。"他突然领悟了白天池昨晚未尽的提醒，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贺纪川自然不在意他的想法。此前的室友也有过类似反应，甚至更为激烈，他早已习以为常。此刻他正在浴室整理用品，将各类洗护用品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当他的目光落到一瓶洗发水上时，动作微微一顿。

"……女用？"

贺纪川端详着手中这瓶与窗台上其他清洁剂风格迥异的洗发水，不禁心生疑惑。

这感觉宛如在松树林中偶遇一株榕树。

然而他并未深究，只当是室友有特殊需求，故而使用与身份不符的用品。就像有人见到松林中的榕树，也只会认为它格外耐寒抗旱罢了。

"喂，我弄完了！"

神谷克朝卫生间的方向喊了一声，便径直回到楼上。他重新拉好窗帘，连拖鞋都无心摆正，直接向后倒去，深深陷入柔软的被褥中。

眼皮沉重如铅，窗外的天光透过纱帘变得模糊。他甚至无力调整到舒适的姿势，只是将脸埋进枕头，鼻尖萦绕着阳光晒过的棉絮清香。细碎的疲惫从四肢百骸涌来，呼吸渐渐平缓，轻柔地落在刚刚打理完毕的房间里。

隐约间，他听见玄关处门轴转动的"咔嗒"声，随即是关门带来的寂静。一切重归宁静，唯有窗外的阳光从帘隙漏入，在床尾投下一道银线。

"终于走了啊。"神谷克往被子里缩了缩，将残留的凉意隔绝在外，呼吸重新变得绵长。

贺纪川推开实验室厚重的铁门，金属合页发出轻响，打破了满室寂静。阳光从高窗斜射而入，在实验台上投下跃动的光斑。

他将背包放在门边的台面上，拉开拉链取出试剂瓶，将标签朝外整齐地码放进第二层抽屉。玻璃瓶相碰的清脆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荡开细微回音。随后又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实验记录本，指尖在折角处稍作停顿——那一页画着未完成的试剂配比图。他垂首补填昨日的日期，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成为实验室里最清晰的律动。

"不错啊，来得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