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们都还很贫穷,只掏的出三块钱买语数英三科三张包书皮。其中有一个星座系列,背面会写某一星座的幸运数字和颜色,以及性格分析。
林枝子清清楚楚地记得有一句形容白羊座的是“性格急躁,缺乏耐性”,每次周楚有被她的“没听懂”气到脸红的时候,她就会委屈又甜蜜地想到这件事。
齐老师又问了其他科目,林枝子也一并老实回答了,周楚有有时也给她送英语和语文作文范例和好词好句。
没说的是,其实她只是拿专属文件袋保存好了,心情不佳地时候拿出来翻翻,从来不背。那些枯燥的拗口的政治大题她都没有时间背,再很难抽出时间背那么多复杂的句子。
她迈着轻快地脚步回到教室的时候,成绩单刚好传到自己手里,她哼着歌潇洒地把那张已经被摸得发黄的纸往后一甩,从数学书里掏出夹着的卷子翻来覆去地欣赏。
她已经考虑去办公室借打印机打出复本,送到重点班给周楚有看。
尽管她早有耳闻,这一次年纪第一的宝座仍然被这人蝉联,而她的数学不出意外又会是满分,但她就是很笃定,她会更为自己的117分而骄傲。
她有点兴奋过了头,已然忘记塞在自己口袋里的纸条以及上面的内容。秦涵若再对她抛媚眼,她都只当对方震惊与赞叹自己傲人的进步,也拼命眨眼还回去。
一来二去,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地变成了二十三班最吵人眼睛的苍蝇姐妹花,总共挨了班长大人的六次弹脑门。
“问我啊!”下了晚自习时,秦涵若终于意识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似乎存在问题,迫不及待地跑到林枝子桌前。
林枝子也不甘示弱:“你先问我!
“我问你什么?”秦涵若掏出便携梳梳顺了额前凌乱的刘海,纳闷地问。
“其实,”林枝子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本来就是数学奇才。”
“谁问你了!”秦涵若纳闷,哪怕她数学只考了56分,但她并不在乎这件事情,她又不是好学生。
更何况,林枝子也不应该是,她都有些奇怪林枝子怎么突然这么在意成绩了,但还是更在意自己的恋情不受关注,“怎么,你没有看到我发卷子的时候给你的纸条吗?”
林枝子这才想起来那张纸条以及上面的内容,其实她根本就忘记了,但还是故作委屈地说假话:“还不是你的错!我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你说的男神是谁,晚饭都没有吃好。去食堂的时候你拉着我一直跑,我还以为是带我去见你的男朋友呢。”
她不打草稿地说完这段话,才在脑子里又思索了一下秦涵若最近的动向。
难道是隔壁班的楚佑航?自从高一结束前的夏日歌会上这个男的抱着吉他大唱三首情歌之后,他的名字在秦涵若嘴里出现的频次便超过了公认的级草栾以儒;不,也有可能是二十班那个一脸肌肉男长相的军体,她没想起来名字。
“都不是。”秦涵若把她从冥思苦想的状态拉回来,神秘地弯起了唇角,“你一定知道他。但你并不认识他。”
林枝子受伤地捂住胸口,夹着嗓子说:“我知道啦,你根本没打算告诉我。”
秦涵若却突然一改脸色,流露出奇异的哀伤,是林枝子和她相识一年多,从未见过的表情。
她故作高深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也许有一天,我解决了某个问题,我就会对你坦白……枝枝子,你刘海好油。”
在林枝子咆哮之前,她提了提裤子,修剪过的校服裤子刚好露出一截脚踝,边跑边说:“所以呢,最近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宿舍了。拜啦单身狗。”
这倒是正合她意。
今晚,她要去楼下堵周楚有。
高二年级一共二十五个班级,十九个理科班,其中十二个在另一栋教学楼,与自己身处的五号教学楼隔着一个小广场的距离。
因此,放学回宿舍也好,去食堂吃饭也罢,两栋楼的学生走的是不同的道路。
她虽然要穿过广场去找那个人,但却一点都不着急,因为她知道周楚有总是习惯在放学之后把书洞全部掏出来重新整理一遍才走。
十一月初,南成市已经有了入冬的迹象,临海小城即是如此,没有多么明显的秋冬之分,秋天和春天都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
林枝子溜达到六号教学楼,探头看了一眼位于二楼的重点班还亮着灯,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楼前等待,没有迎着人流往上走。
她这个周没有带外套来,校服里面只穿着一件薄卫衣,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郁闷地原地转着圈跺脚,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有个高大的身影凑了上来,挡住了吹得她刘海乱飞的穿堂风。
林枝子站定,抬头望去。
这是一张她并不算熟悉但也很难不认识的脸,秦涵若常常挂在嘴边的级草栾以儒。
凭心而论,栾以儒的确有一张艳压群芳的脸,当然,一部分原因的确是矮个子里挑高个,实在没法选了。
林枝子借着楼前的灯光仔细地打量这张脸,却见他微微俯身笑着问:“你在等人?”
那一秒她突然想起了竹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