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期与林夙离开青水廊已有两日。
赢川城路途遥远,她们并未选择那条宽敞热闹的大道,而是策马转入更为僻静的山间小道。此路虽崎岖难行,却能省去不少绕路的工夫。
说是赶路,但架马速度并不急促。
连日的风平浪静,让林夙的伤又好上几分,眉宇间的焦灼也舒缓了不少。
冯期勒住马缰,在路旁孤零零的茶坊前停下,打算歇脚片刻。里面很简陋,只有三五张旧桌凳。两人寻了处靠外的位置坐下,就着简单茶水吃着自带的干粮。
而茶坊靠里处,早已坐了四人,是结伴而行的江湖客,正有一句没一句地低声闲聊,气氛有些沉闷。
“前辈,这飞云袖若是不打算物归原主,”林夙喝了口茶,低声指向冯期腰间,解释道:“锦绣阁在江湖上的名声有点邪乎,倘若前辈不想过于惹人注目,我可以帮你改改。”
此前冯期已发觉,芸娘给的这把菜刀比惯用的归途刀短了几寸。她尝试之下,最终将红绸紧缚在刀柄末端,绸缎质地异常坚韧,必要时或可掷出伤敌,亦方便收回。
“有何特殊?”冯期问道。
“这锦缎看似寻常,但我细看之下,觉得老药……咳,上官老前辈给的这块,似乎是锦绣阁里的‘栖刹’缎,一般弟子可没资格用。”
林夙话未说完。
冯期眼神倏然给到茶坊门外。
“嚯!看各位的行头,想必都是去赢川城赴会的侠客吧!”
粗豪的呼喝传来。
只见八九个手持棍棒的人闯了进来,为首身材魁梧,裹着件貂皮披风,手提一把厚背鬼头刀,显然颇有实力。
随即,她呵斥手下搬来屋内长凳,竟就这么横刀立马地坐在了茶坊,堵死了出路。
匪气扑面而来。
茶坊里侧那桌江湖客中,一名年轻剑客似是按捺不住。
剑光顿闪,刺向那匪首。
却见那匪首头也不回,反手用鬼头刀的刀柄向前一磕。
“砰!”
那剑客哼都未哼出声,便栽倒在地,被匪首随意一脚踏住背心。
“啧,浪费力气。”匪首不耐烦地歪了歪头,看着剩下那几个敢怒不敢言的剑客同伴,“都老实点!有钱的交钱,没钱的,把身上值钱的兵器宝贝留下!”
“咳。”
就在此时,林夙小声咳嗽,像是故意要惹起匪首注意。
“你,就你俩!”匪头见这老的身子骨虽不差,武器竟是把可笑的菜刀,小的看上去文文弱弱,倒是行李包袱的料子不错,又道:“把东西留下!”
话音未落,冯期已然出手。
没有半点征兆,她手中那柄缠着红绸的菜刀已掷出,并非直取匪首,而是以雷霆之势,击向守在门口那几个匪徒。
只见匪徒们手中棍棒齐齐断裂,人也被一股巧劲带得东倒西歪。
接着,冯期将红绸猛地回扯,菜刀听话地飞到她手中。直到此时,那匪首才刚惊觉转身,鬼头刀正要扬起,却觉眼前一花,那柄菜刀已横在了她眉前。
一切皆在弹指之间。
林夙轻笑出声,朝着那僵在原地的匪首挥了挥手,带着几分戏谑。
匪首额角冷汗直流,抬头看见冯期刀柄上那截刺眼的红绸,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