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别了吧,”她脸有点发烫,“突然要和认识的人说英语,感觉怪怪的。”
“试试,”他坚持,“一问一答的背稿,和跟活人对话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现在练一下,到面试说不定就游刃有余。”
最后她拗不过谭序的极力劝说,还是在这种诡异的画风里开始模拟了。
他问她答,偶尔追问和打断。其实不过最常见的个问题而已,梁至遥硬着头皮口若悬河了20多分钟,十月底的天,臊得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谭序确实表现得很“活人”,他语速和母语者差不多快,问她问题的时候也不照着稿念,会换一种需要转个弯才能联系起来的类似说法,偶尔还对她回答中提到的东西深入问询,虽然绝无刻意刁难,她仍旧紧张得磕磕绊绊。
终于结束又说回中文的时候,梁至遥简直是得救般长出了一口气。
“你脸也太红了,”他哑然失笑,“只是模拟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她从沙发上拽过一个抱枕,低头把整张脸埋了进去,声音隔了一层传来,“……也不是紧张。”
“那是什么?”
她沉默几秒:“就是……你不觉得和天天讲中文的人突然之间说英语,会特别奇怪吗?”
尤其他口音很纯正,她说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对比,更觉得自己流畅度和发音有点拿不出手。
谭序看着梁至遥一副窘迫模样,倒是突然顿悟。
不是紧张——那可以理解为害羞吗?
她性格底色要强,而且向来优秀,因为在人前袒露相对笨拙的一面而感到难堪。
又或者……多少也掺杂了被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担心他对她会怎么看,所以害羞。
谭序很想知道答案,但这种问题问出来,多半又是自己进一步而对方退十步的结局,于是压抑着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低头喝了口纸杯里的咖啡。
“没这么夸张吧,反正上课发言也差不多。”他不露声色地拍她肩膀宽慰,“语言只是工具,能表达意思就行。你如果实在不喜欢,以后不这么练了。”
梁至遥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放下抱枕,咬牙道:“要不过两天再练一次吧……你有时间吗?”
“随时有,”他意外,“怎么突然改主意?”
“这个吧……仔细想想其实挺有效果的,”片刻羞赧过后,她又突然满腔雄心壮志,“其实我练完有点明白你说的了,要想把背好的经历自然地融入对话里,估计还是得花点心思。反正我在你面前已经丢过脸了,这叫什么来着……边际成本递减?丢两次脸和丢一次也没区别对吧……”
谭序心里称奇,觉得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明明对这种方式感到不自在,偏还能为了达成目标硬着头皮接受,而且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