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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笛开始思考改名潘外交的可能（第1页）

九月一日的开学典礼结束后，紧凑的课程立马开始了。即便只是开学第一天，晚自习依旧没少上一节，直到九点半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才得以“解放”，大家对床的思念达到顶峰，纷纷飞跑起来赶回寝室。

沈书昀逆着人流，拐进实验楼。在楼梯口，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彩铃响了两遍才被接起。

“书昀？”母亲沈贞静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没休息吗，这个点打来，有什么事？”

书昀不自觉地把领子提起来——这是她今天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时穿的正装，此刻却觉得像被勒住了喉咙。“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您和姥姥今天怎么样？这么久才接电话，有出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刚给你姥姥换完造口袋，在阳台洗衣服呢，没听到。”母亲的语气平淡，“医院里能有什么事，少操这个心。”

书昀的手指缠紧了书包带子，“舅舅呢今天不是休息吗？他来了吗？舅妈来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舅舅有他的工作。这些事妈妈会处理，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不要操心别的。”

“哪有公交司机连着两个月加班的！况且这本来就不该是您一个人扛着的事！”书昀暑假也陪床了两个月，对总是言而无信的舅舅很多不满，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请了那么多护工，她来一个骂走一个，说自己用不着，说你不想照顾她就赶紧走。转头又喊这里痛那里痛。她跟舅舅说没事，让他安心工作，所有的担子却都压在您身上！妈，您不能总是这样……”

“沈书昀！”母亲的声音也高了起来，“注意你的言辞。这是我教你的对长辈的态度吗？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你只用管好学习就行了。别的，我自己会处理。”

“我看您就是太好说话！您去把牛奶、营养品塞满柜子，舅舅会半小时就得到消息赶过来‘补货’了……”

“书昀！”母亲打断她，语气里已带了怒意，“越说越不像话！你实在闲的没事干就去多做两道题目。”

书昀深吸一口气，把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胸口堵得发闷。她放缓了声音：“她不担心，我担心你！两个月了，她觉少，三个小时就喊你一次，你睡过一个整觉吗？再这样下去，您要是也累倒了，怎么办？”语气已然带了些哽咽。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倒是你，”母亲硬起心肠，话锋一转，“摸底考试的成绩单我收到了。这就是你暑假保证的‘绝不会影响学习’？错题整理了吗？订正了没有？”

书昀张了张嘴，也不争辩说老师根本没空讲那张初中知识的卷子，因为她知道争辩没用。双方沉默了一会，母亲匆匆作了结语：“错题全部抄下来订正好，下次见面带给我检查。先这样，你姥姥叫我了。”

“妈……”话音未落，听筒里已传来忙音。书昀对着冰凉的墙壁，调动全身自制力才没有把拳头砸上去。姥姥并非坏人，当年也是她力排众议供妈妈读书。可这两个月的折腾和显而易见的偏心，几乎耗尽了书昀所有的耐心和同情。

回到寝室时，离熄灯只剩几分钟。书昀匆匆换好睡衣，刚爬上床，灯光“啪”地一声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邻床的周月听到她的叹气声，在黑暗里轻笑了一下：“怎么了大学霸？老师太过冷酷无情，压力山大了，还是认床睡不着？”话音刚落，咚咚咚三声，周月把洗好的香梨扔到室友们枕边，“尝尝，挺甜的。听说查寝老师还没正式排班，赶紧吃，顶风作案一下。”

书昀啃了一口微凉的梨子，灵机一动，找出几块黑巧克力扔出去：“投我以木梨，报之以黑巧。”

对面床的周淑华和陈蝶也没睡着，连续受了投喂后，窸窸窣窣地动起来，很快，橘子和面包也飞了过来，两人学电视剧里的古人拱手，然后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随即她俩争论起来：“哎呀，你抢我台词！”寝室里顿时响起一阵极力压低但并未成功的笑声。

与她们一墙之隔的302寝室里，潘笛刚借室友的手机和母亲通完电话。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嘴角的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电话里，妈妈叶爱华夸了她好多句，还说给外婆家楼下小卖部转了800块钱，让她不要告诉别人，放假自己去取。潘笛心里明白，这钱一旦经外婆的手，是一毛都到不了她手上的。此后妈妈絮絮叨叨地交代着要更努力学习、外婆不容易、要听话、多照顾龙龙……她都一一应下。

开学后的实惠是显而易见的。一班学生的200元饭补准时打入了校园卡，潘笛终于可以不用顿顿汤泡饭了。她计算了一下：早餐不吃，正好能提前到教室专心早读；午餐吃一份8元的肉蛋菜套餐，多打两碗饭；晚餐则依旧汤泡饭。对此，她感到非常满足。

鲁中实行大小周制度，第一周放半天假，第二周放一整天。第一个小周末，潘笛给外公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到了第二个大周末，她才再次挤上公交车，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中。

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鞋架上摆着的三双崭新的耐克篮球鞋。外婆跟着她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搓搓围裙：“龙龙说要跟你学，以后也考鲁中呢。老师说他成绩是难了，但可以学体育加分，我们就寻思着这鞋不能差，免得耽误了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