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发令枪响,艾景然像离弦之箭窜了出去。他的身影矫健流畅,很快就把所有对手甩在身后,第一个撞线时,额前的碎发都还没来得及被风吹乱。
看台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刘清禾激动地和甘昌黎抱成一团,眼角悄悄爬上湿意。她觉得,艾景然每一次奔跑,都像是在追逐着什么,而她愿意永远在终点,等他带着一身风跑向自己。
下午的接力赛是全场焦点。(1)班派出的男生阵容堪称“梦之队”:艾景然第一棒,邹树林第二棒,李子杰第三棒,钱轩钱宇兄弟压轴。
“冲——啊!”刘清禾和甘昌黎站在跑道边,嗓子喊得快要冒烟。她们看到艾景然如一阵风掠过,将接力棒交给邹树林时,邹树林那夸张的大步迈得地都快抖三抖;看到李子杰调整呼吸时镜片后的专注;最后看到钱轩钱宇像两道闪电,几乎同时撕裂终点线的红绸。
“我们赢了!”全班同学欢呼着抱成一团。刘清禾被人群推搡着,猝不及防撞进一个带着汗味和阳光气息的怀抱——是艾景然。他脸上还挂着汗珠,笑容却比头顶的太阳还要耀眼。
“清禾,”艾景然喘着气,胸腔的震动透过布料传过来,“你知道吗?刚才跑的时候,我一直在想……”
“想什么?”刘清禾仰着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锁骨。
“想明年的运动会,”艾景然的目光深邃而温柔,落在她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上,“我们还能不能像这样,在同一条跑道上,跑向同一个方向。”
刘清禾的心跳像被鼓槌重重敲了一下,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嗯,一定……能的。”
夕阳把运动场上的人们镀上一层金边时,刘清禾坐在看台上,望着艾景然和朋友们收拾运动器材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春天结束得真够浪漫。
青年节汇演定在周五下午。刘清禾、甘昌黎和耿昭容挤在后台,紧张地抻着衣角。
“等会儿要笑,要互动,”耿昭容像个小指挥官,“清禾你负责甜,昌黎负责酷,我负责……负责slay全场!”
刘清禾被她逗得弯了眼,紧张感也消了大半。她偷偷瞥向舞台侧方,艾景然正举着相机调试角度,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梨涡在灯光下浅浅陷着。
“下面有请理科(1)班和文科(8)班的同学,为我们带来经典曲目《晴天》!”主持人的报幕声落下。
刘清禾深吸一口气,和甘昌黎、耿昭容手拉手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身上,暖烘烘的,像被阳光拥住。
音乐响起,是熟悉的前奏。刘清禾闭上眼,童年的画面在脑海里放映:S市老槐树下的秋千,放学后被夕阳拉长的影子,还有耿昭容那永远精力过剩的笑脸。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她们的歌声交织着,清澈又温暖。刘清禾瞥见台下艾景然专注的眼神,他举着相机,镜头稳稳地对着她。她想起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艾景然的MP3里。那时她刚从S市转学回来,对新环境满是不安,是他每天放学后陪她在操场散步,塞给她耳机分享周杰伦的歌,说“慢慢就会习惯了”。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唱到副歌,刘清禾的声音微微发颤。她看见艾景然放下相机,目光里的专注几乎要溢出来。那一刻,她好像忽然懂了歌词里那点欲说还休的遗憾,也懂了藏在遗憾里的、沉甸甸的珍惜。
歌曲结束,台下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刘清禾和朋友们用力拥抱,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后台,耿昭容兴奋地摇着刘清禾的胳膊:“清禾!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出道了?!”
“是是是,”刘清禾笑着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艾景然,“出道前记得先把欠我的奶茶还了。”
艾景然走过来,把相机递到她面前:“看看效果?”
屏幕上是她们三人在舞台上的合影,追光落在她们脸上,每个人的笑都真切得像能溢出画面。
“拍得真好,”刘清禾由衷赞叹,指尖划过冰凉的屏幕,“谢谢你,景然。”
“不客气,”艾景然的目光在她微红的耳垂上停留了一瞬,“你唱歌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刘清禾的脸颊腾地烧起来,她飞快地低下头,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发过去:“歌很好听,你拍的也很好看。”
几乎是秒回:“人更好看。”
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少女的手机屏幕上落了一点银白。空气里的栀子花香似乎又浓了些,像在为某个悄然萌发的秘密伴奏。
时间跑得比预想中还快,转眼就到了六月。毕业季的伤感与憧憬,像水汽一样弥漫在校园里,随处可见穿着校服拍照的学长学姐。
“明年的今天,就轮到我们了。”一天放学后,刘清禾站在高三教学楼前,望着墙上“决战高考”的鲜红标语,忍不住轻声感慨。
“所以现在每分每秒都得攥紧了,”艾景然手里转着一支笔,笔尖在夕阳里划出金色的弧,“不然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