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噗通”一声跪倒在盛望舒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娘娘!不好了!楚夫人。。。血崩了!根本止不住!这。。。这大人和孩子。。。怕是只能保一个了!求娘娘速速示下啊!”
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盛望舒身上。
外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侍女们压抑的抽泣声。
盛望舒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深沉的、近乎残酷的清明和决绝。
她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却似无意地、极快地扫过我所在的方向。
那一眼,极其复杂,有无奈,有决断,甚至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怜悯,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甚至来不及擦汗,便凑到盛望舒耳边,急促地低语了几句。
我认得他,是谢清裕身边极为亲近的心腹内侍。
盛望舒听完那几句耳语,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虽然她立刻用强大的意志力稳住了,但我还是看到了她瞬间褪尽血色的唇瓣。
随即,她下意识挺了挺原本就挺直的脊梁,像是背负上了千斤重担,嘴唇微微翕动,冰冷的判决即将出口。
就在这一刹那,或许是被那弥漫的血腥气和楚瑛微弱的哀鸣刺激,或许是对这赤裸裸的牺牲感到巨大的恐惧和不忍,我再也无法保持理智,一股热血毫无征兆地冲上我的头顶。
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半步,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脱口而出:
“娘娘!三思啊!楚瑛姐姐她还年轻,或许。。。或许还有办法!”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根本不是我能置喙的事情!
我算什么东西,一个刚入府不久的侧妃,竟敢质疑王爷的命令,干涉正妃的决断?
果然,盛望舒倏地转过头来看向我。
一瞬间,她眼中不再是平时的温和,也没有了方才的沉重与复杂,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凌厉的目光,瞬间将我钉在原地。
她周身那股温婉端庄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威压。
“景侧妃!”
盛望舒厉声喝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产房外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量,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殿下之令,也是你能质疑的?在这府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心思不该动,还需本王妃来教你吗?”
我被她呵斥得脸色煞白,浑身冰凉,连忙垂首跪下,连声道:“妾身失言,妾身知错,请娘娘恕罪!”
我从未见过盛望舒如此声色俱厉的模样,也正是这瞬间爆发出的气势,让我清晰地认识到了她身为正妃的权威和底线。
盛望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依旧冰冷。
她不再看我,转而面向跪在地上的稳婆和满屋噤若寒蝉的下人,用恢复了平静却更加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重复了那冰冷的判决:
“殿下有令,保小。”
保小。
这两个字,此刻听来,愈加冰冷、坚硬,带着盛望舒刚刚呵斥我时的余威,彻底碾碎了所有的幻想和侥幸。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起来。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