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晓与小铃铛相顾无言,她从内心发出疑问:“李贵它,还回来吃饭吗?”
狗碗里满满一盆面,夕阳的暖色从狗碗这头移到狗碗那头,李贵依然不见踪影。
“它晚上会回来的。”
淮晓在永安街寻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李贵,心想这下完了。李贵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夕阳渐渐落山,门口依旧毫无动静。
淮晓忽然想起她之前吭哧吭哧努力背李贵的样子,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一定非常好笑。一路走来,擦肩而过的村民频频回头,他们一定在想,见过人骑狗的,没见过狗骑人的。
淮晓站起身,李贵丢了,李礼的遗产看来彻底与她无关了。
“嗷呜嗷呜!”
“是李贵。”小铃铛友情提示道。
李贵迈着步子,脸上鼻青脸肿,嘴巴里咬着一块破布,上面挂着些碎肉,卡在它的牙缝里了。
“下次不准出去了。”淮晓很想狠狠教训它,可看见李贵的模样什么气都消了。为了偷吃别人的肉被打成这个模样,也是好笑。
她摸摸李贵的头,伸手想帮李贵拽出卡在犬齿中的破布,嘴里叨叨一句。“偷吃的谁家的肉啊。”
正要问李贵吃的是猪肉还是牛肉,她忽然说不出话了。
那块布,是邬城城主及其子女才会穿的服饰。金色作线,白色卷边,依然能看见仙鹤的邬城城徽。
“在哪里找到的。”
“带我去。”
淮晓骤然捏紧攒在手中的衣料,暗沉的血迹顷刻间染上她洁白的双掌。
“带我去!”
小铃铛有些不知所措,它不知发生了什么,潜意识却知道出了大事。淮晓很少这种表情,它几乎没见过。
李贵被吼了一嗓子,汪汪叫了两声。虽然李贵是只不太聪明的灵犬,但关键时候还是有点眼力劲。它两条前腿蹦哒两下,扬起尾巴在前方带路。
淮晓紧随其后,她的思绪翻飞,丝线般缠在一起。李贵吃的是活人的肉还是死人的?城主一家还有没有人活着?若是活着又是怎么逃出邬城的?
无数问题在心中涌动,在淮晓看见眼前躺着的人后,所有问题归于平息。
邬雨,邬甲的妹妹。
如果不是淮晓熟悉她的面孔,恐怕也认不出烂泥般瘫在地上的人是当初活泼好动、可爱调皮的邬城二小姐。
邬雨已经晕了过去。
此时太阳完全落下,月亮早已俯瞰大地,偏僻小巷空无一人,静的落针可闻。
淮晓将手心的烛火从邬雨脸上挪开。邬雨全身是血,身上的衣物单薄破旧,浑身被冻得青紫,暴露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黑色血痂扒在伤口处,血痂之中渗出股股鲜红的血液。
淮晓将人捞起,将对方的一只胳膊搭在左肩,正要背起邬雨。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黑暗中她颤抖的双手摸到邬雨的手腕,指腹清晰的触感告诉她,邬雨的手腕断了。
“这是谁做的,怎么这么……”小铃铛喃喃道。
淮晓沉默地背起邬雨,邬雨的脚腕也失去了行动力,那双血肉模糊的双脚歪斜地耷拉着。
她的小腿几乎全部腐烂,有几块肉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