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态度强硬要?求大?家立即出村,李疏梅听清了曲青川的?解释,“路断了,在修”,但是村民根本?没听见似的?,只一个劲要?求“出村”。
村里和外面的?世界存在着太多的?隔阂,这是曾经伤害他们的?那些人给?他们日积月累带来的?,他们现?在不会信任任何人,他们抵触、排斥外面的?世界,他们并非封闭,他们只是不愿意有人触碰他们的?伤疤。
这些隔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除的?,更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也许这种隔阂已经根深蒂固于每个村民的?心底,就像石头和野草一样顽强。
村民们挥着拳头,齐声呐喊着“出村”,犹如驱赶一群破坏他们村落安宁的?“小丑”。
“走走,我们走,出村!”曲青川彻底妥协了,摆着手让大?家上车。
李疏梅默默跟着大?家回车上,心情几乎坠落到谷底,马光平仍旧说了句顽强的?笑话,“我怎么有点想老费了。”
虽然老费在这里也可能于事无补,但他那强硬的?性格估计也不会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不至于现?在这么灰溜溜“逃走”。
这里真的?太美了,但暴雨和天寒地冻又让人疏离,李疏梅喜欢这儿,也讨厌这儿,她理解这儿,也畏怯这儿。
“不好了——不好了——”
在李疏梅内心彷徨冰冷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尖叫的?喊声,“孩子掉河了!快救人啊!”
李疏梅神经一滞,那叫喊声清晰传到她的?耳中?,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尖叫:“玲玲!玲玲……”
是玲玲?是上午问她饿不饿的?那个小女孩,李疏梅的?脑海里刹那间拓印上那个可爱漂亮的?模样。
村民们听到喊声,纷纷转身朝河边望去,远处的尖叫声就像号角一样传过来,嗡!嗡!拍打着李疏梅的?耳膜。
“紫山,救人!”李疏梅什么都没想,拔腿就朝河边跑去。
她像风一样朝那边疯跑,这次来村里,她唯一认识的?名?字就是玲玲,如果她淹死了,那她将有多后悔。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她已经听不清任何嘈杂的声音,只有小女孩的?声音,“姐姐,你是不是饿了”。
这条路并不是一马平川,有田有地,也有稀疏的?树林,雨后一片泥泞,泥点和小石子就像蚂蚱一样朝李疏梅身上跳,转眼间裤子以下都成了小泥人。
泥泞路上,曲青川他们紧紧追赶着李疏梅和祁紫山的背影。
村民们也纷纷朝河边跑去,他们的?视线里,那个像风一样的?女子已经离河边越来越近,她的?身后,是一个外乡年?轻人,跟跑着她。
他们从未见过跑得这么快的?女孩,村里的?女娃娃从小就到山上割草、打柴,她们身形矫健,好似兔子,但遇到危险时也不敢上前,只有这个外乡女孩,就像猎豹一样。
转眼之间,“扑通”一声响,那风般的?女子脱了外套,跳进了河水,雨后河水湍急,许多荆棘和树枝在河面上翻滚,她拼命在水中?游着,像只飞跃的?鱼儿。
河水中?央,黑色皮球大?小的?玲玲在那里上下漂浮,河水流速快,将她往下游冲,生命垂危。
紧接着,年?轻人也脱了外套跳入了水中?,待村民们赶到河岸时,女子已经将小不点玲玲从河水中?央抱住了,或许因为力量不够,在河水中?央打起了漩儿。
所有人眼里都充满了担心和紧张,手心也捏攥了起来。
年?轻男人拼命朝河中?央游动,很快,他游到了,他和女子一起抱住了玲玲。
所有人都吁了口气,有些村民的?眼中?甚至泛起红晕。玲玲的?妈妈站在岸边大?声哭喊:“玲玲,玲玲……”
李疏梅和祁紫山拽着小不点的?双臂,将她一点一点游到岸边。
曲青川正?想去接人,村民们比他还着急,两个人抱住小不点,几个人去拉李疏梅和祁紫山。
李疏梅已然筋疲力尽,软绵绵的?身躯被人扶上了岸边,她全?身湿漉,衣服上的?水纷纷往下掉,白?衬衫已经被河水染成了泥黄色,也许是刮到了河面上的?荆棘,衬衫破了好几处,本?来扎着的?头发也散开着,湿哒哒盖在脸上。
曲青川眼中?忽地有些涩滞,他还深深记得曾和老夏抱怨,他要?的?人是要?能干苦活、脏活、累活的?。局里的?宣传科、信息科,多适合李疏梅,那细皮嫩肉的?,他是养起来还是当牛马使唤?
现?在看来,是他错了,李疏梅才?是最好的?,是最好的?。
“真是好孩子啊!大?冷天的?。”马光平在他耳边夸赞了一句。
“是。”曲青川狠狠共鸣,连忙脱下外套,“给?他们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