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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的第一仗（第1页）

天还没亮透，码头的雾气就裹着江水的腥气，往人骨头缝里钻。林野跟着赵虎、猴子、石墩站在栈桥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货船，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这是他们四个凑在一起后，第一次正经找活干。

“等会儿看见穿短褂、戴布帽的，就上去问要不要扛货，”赵虎压低声音，一边揉着昨天被狗追时崴了的脚踝，一边给三人交底，“记住，别跟那些‘码头帮’的人抢，咱们刚过来，先混口饭吃就行。”

猴子点点头，眼睛却没闲着，四处打量着：“我刚才看见东边那艘货船在卸粮食，袋子看着不算沉，咱们去试试？”

石墩把怀里的布包紧了紧，里面是他昨天挖红薯时顺带采的草药，万一谁磕着碰着能用上：“我力气大，重的袋子我来扛。”

林野没说话，只是跟着三人往东边走。他昨天晚上没怎么睡，一直在想以后的日子——有了兄弟，好像连“找活”这件以前让他犯怵的事，都少了点慌。

可刚走到货船边，一个敞着怀、露出满是横肉的汉子就拦住了他们。那汉子嘴里叼着烟，斜着眼扫了四人一圈，吐了个烟圈：“哪来的毛头小子？这船货是我们‘码头帮’的，滚远点！”

猴子刚想开口说软话，赵虎就往前站了一步，攥紧了手里的木棍（昨天从破庙带来的，没舍得扔）：“码头是大家的，凭什么只能你们抢活？我们就想扛几袋货，换两个馒头钱。”

“哟，还敢跟我叫板？”汉子冷笑一声，抬手就推了赵虎一把。赵虎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两步，正好撞在石墩身上。

石墩眼一瞪，刚想上前，就被猴子拉住了。猴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别冲动，他们人多。”

可那汉子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就要抢林野手里的空麻袋（是昨天捡的，准备用来装货）：“给脸不要脸是吧？今天就让你们知道，这码头谁说了算！”

林野下意识地把麻袋往身后藏，那汉子却直接伸手推他——林野没防备，往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的碎石子上，一只手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

是赵虎。

赵虎的额角还贴着昨天石墩给的草药，此刻却红着眼，攥着木棍的手青筋都露了出来：“你别太过分！”

“过分？”汉子嗤笑，抬手就往赵虎脸上打。就在这时，石墩突然往前一步，用肩膀顶住了汉子的胳膊——石墩力气大，那汉子竟被顶得退了半步。

汉子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回头喊：“兄弟们，过来收拾这几个小兔崽子！”

不远处几个跟他一起的汉子闻声就往这边跑。猴子急了，拉着林野往旁边躲：“怎么办？他们人多！”

林野看着赵虎和石墩挡在前面，心里忽然一热——以前他遇到这种事，只会躲，可现在，他不想让兄弟一个人扛。他瞥见旁边地上有根断了的扁担，弯腰捡了起来，走到赵虎身边：“我跟你们一起。”

赵虎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好！今天就让他们看看，咱们四个不是好欺负的！”

那几个汉子冲了过来，为首的刚要动手，就被石墩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弯了腰。赵虎趁机用木棍顶住另一个人的腿，让他摔了个趔趄。猴子虽然瘦，却灵活，绕到一个汉子身后，拽着他的衣角往后拉，让他差点撞在货箱上。

林野握着扁担，手心全是汗。一个汉子冲过来要打他，他想起赵虎刚才的动作，下意识地用扁担挡住——那汉子没料到他会反抗，手被扁担硌了一下，疼得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码头的管事听见动静跑了过来，扯着嗓子喊：“干什么呢！都不想干了是吧？”

“码头帮”的汉子们见管事来了，气焰顿时消了下去。为首的那个瞪了赵虎他们一眼，撂下一句“你们等着”，就带着人走了。

管事皱着眉看了看四人，又看了看地上的货：“你们想扛货？”

赵虎赶紧点头：“是啊管事，我们有力气，给多少钱都行。”

管事打量了他们一圈，看见林野手里的扁担，又看了看石墩身上的草药包，叹了口气：“行了，那堆粮食你们扛吧，一袋给五个铜板。但记住，下次别跟人打架，在码头混，先守规矩。”

四人一听，都笑了。石墩第一个扛起粮食袋，脚步稳得很。赵虎和林野也跟着扛，猴子则在旁边帮忙递袋子、清点数量。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雾气散了，阳光照在码头上，也照在四个少年汗涔涔的脸上。扛完最后一袋粮食，管事把二十个铜板递给赵虎，赵虎接过，直接分成四份，每人五个。

“走！”赵虎攥着铜板，笑着说，“去包子铺，每人买两个热包子，再给林野多买一个——昨天他还分我们麦饼呢！”

猴子和石墩都笑着点头。林野手里攥着五个温热的铜板，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个兄弟，心里比昨天吃的红薯还暖。他知道，这只是他们一起闯的第一步，以后还会有更多困难，但只要四个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江风吹过码头，带着水汽，却吹不散少年们眼里的劲——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