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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2页)

“惭愧!惭愧!”弥心一声嗟叹,跪倒在吴医仙的圣体遗蜕前,双手合十道,“弟子不肖,请师尊见谅。五年前您对弟子的密嘱,只能公之于众了。”

从天子到群臣,刚刚从震惊中醒来,便看到弥心满面虔诚地跪在先师遗蜕前,闭阖双眼,似是陷入回忆之中。

“那日师父沐浴更衣后,把我们师兄弟几个叫到座前,说自己即将化道,但尚有心愿未了——他想让耗尽毕生心血所著的《福道醍醐》传于四海,将福道修行发扬光大。安济坊虽然日渐兴旺,但福道修行,旨在积福行善,不惜舍己为人,虽然容易得到官府和百姓的称赞,却未必能让人当作至理格言般,信奉恪守。”

弥心说到此处,双目突然睁开:“唯一的法子,便是让师父成圣,受万民敬仰!只有赢得信众顶礼膜拜,才能感化他们去行百善,积百福。”

众人不觉回味“让师父成圣”五个字,弥心继续说道:“要想肉身不腐,不仅需要修为精深,还得有种种机缘,何其艰难?老拙拜入安济坊前,曾研究过使肉体不腐的法门。除自身需要辟谷修行外,还得用药熬炼躯体。

“老拙曾发现有一种药物可以达到此功效。只是这药物有毒,需要在羽化之前服用,还必须将熬制的药液涂满全身。我等百般劝阻,但先师一意孤行,我等只得遵从。服用过药物后不久,先师便阖目化道了。于是老拙斗胆做主,用这铁棍固定先师的遗蜕,这才有了这尊不朽不坏的圣体遗蜕。这都是师尊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自师尊证道成圣后,来瞻仰圣体遗蜕的福道信众越来越多。他们受福道思想感召,为那些吃不饱饭、看不起病的人捐钱捐物,安济坊也越来越兴旺,渐渐开辟出一片孤苦老弱的庇护之地。

“不久前,恒青拜入本坊,他读罢先师的《福道醍醐》后,果真如饮醍醐,豁然开朗,念叨着‘朝闻道,夕死可矣’,寻到老拙,询问如何成圣。

“老拙对这徒儿自然以实相告,恒青听后十分惊喜,还说自己也要效仿先师,证道成圣,以此来劝人修行福道。只是他还有心愿未了,需去了结俗缘。老拙本想,他见过父母家人后,自然而然淡了以身殉道之心,谁知他回来后,依旧初心不改,晚上沐浴更衣,偷偷服了药物,还用药液涂抹了全身。老拙赶到时,他已溘然而逝。

“恒青入灭后天降惊雷,老拙在雷音中惊醒,心想不能违背了徒儿遗愿,便依循先师的旧例,将他的遗蜕也用铁棍固定在这莲花台上!

“唉!先师和恒青二人,都一意孤行,要殉道成圣。虽说他们的躯体能够不腐不坏,是因为用过了药物,但……但安济坊绝非有意欺瞒,都是为了宣扬福道,劝人行善,推广《福道醍醐》。”

说到这里,弥心一脸沉痛道:“不论如何,此事和安济坊其他弟子无关。所有罪责,都由老拙一人承担!”

邱远虽被五花大绑,依旧放声大笑:“好一个无耻老贼,装什么大义凛然?你这装神弄鬼的杀人犯,鸠占鹊巢窃据了坊主之位,蒙蔽世人,教唆门徒,这会儿却装作奋不顾身,要将所有罪责都自己承担?吴医仙和恒青绝不是自己殉道成圣的,定是被你害死的!”

“他们是自己服药殉道,不是老拙所害。”弥心申辩了一句,继而悲恸欲绝道,“罢,罢,罢!请求官家下旨,在祖师殿前聚柴举火,将老拙火焚处死吧!”

赵顼眉头紧锁。杨昭和吴医仙的死确实有些蹊跷,那根铁条穿入他们体内,究竟是在死后还是在生前,还无法定论。但弥心一心求死,主动认了死罪,却不认害死杨昭和吴医仙之罪。难道当真如他所说,两人是自行服药而死?

王安石和王韶悲恸不已,二人相视一眼,却只看到对方眸中有一丝茫然闪过。就在君臣拿捏不定之时,忽有一个声音道:“官家,臣有事秉奏。”

赵顼转头看去,说话的又是先前那名司天监小官,当即点了点头:“说。”云济道:“杨九郎和吴医仙究竟是如何殉道的,弥心先生和邱远各执一词,一时难以查清。不过蔡御史先前痛斥邱远犯了两条大罪,还有待商榷。”

蔡确脸色一变:“怎么,你要替他申辩吗?”

“当然不是。”云济连连摇头。

他刚想解释,就被蔡确打断:“官家在祖师殿和相公们磋商大事,你一介小小司历,也敢贸然闯入?什么闲杂人等都放进来,御前班直是干甚吃的?”

天武军中负责守卫门禁的都虞候神色尴尬,皇帝自然由诸班直守卫,但今日先举行雩礼,又临幸安济坊,一些事宜要和开封府协同,云济是开封军巡左使领到罗汉堂的,他也没有多问。

“蔡御史!”王旭就守在殿门之外,见蔡确为难云济,急急进门拜过皇帝,继而解释道,“近日连发大案,皆和安济坊密切相关,云司历洞悉案情,臣特请他来为官家和诸公解惑。”

蔡确用鼻子冷哼一声:“先是一位郑门监,又来一位云司历,开封府都是靠外人办案的吗?”

开封权知府孙永脸色难看,狠狠瞪了王旭一眼。他身为王旭的上司,自然知道云济是王旭的义子。这次让云济挤进祖师殿,全是王旭私做主张,连带开封府被御史指桑骂槐,冷嘲热讽一番,孙大尹岂能不恼?

“云司历虽任职司天监,但和这几桩案子当事者都相识,对案情最了解不过,下官保荐他破解诸案……”

“你保荐?拿什么保荐?”身为御史,蔡确时时摆着一副铁面无私的冷脸,连宰执也敢斥责,王旭这等小官更不被放在眼里,“上次开封府兴师动众,说要揭开貔貅夺粮的秘密,结果只是一介门监哗众取宠。这次老调重弹,竟当着官家的面又推出个司历来破案,还嫌笑话闹得不够?”

孙永黑着一张脸,沉声道:“王巡使,且先带云司历下去,办案是开封府分内之事,不劳他人大驾。”

众目睽睽之下,王旭先被御史斥责,又被上司喝令,如遭泰山压顶,后背都被汗水浸得透了。他钻营半生才当上开封府左军巡使,可相比大殿中的重臣,还是微不足道,位卑言轻。若非他本就执掌京都巡警、推鞫之事,此处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

然而王旭神色虽难堪,却没有如孙永料想中一般应声而退。

孙永板着脸道:“还不下去!”

王旭苦笑回头,深深望了云济一眼。

云济深知这等情况下,王旭根本无能为力。他抿了抿嘴唇,刚想再努力解释一句,王旭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朗声道:“官家!云司历并非越俎代庖,而是替臣分忧。他是臣的义子,和此案全不相关,之所以介入此案,全是受臣所托。臣……臣以身家性命,为他作保。若他不能破解此案,便是臣失职,请陛下问臣之罪!”

说罢,王旭跪伏在地,浑身都在颤抖,像是怕得厉害。他口中喊出的话语,却让群臣一时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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