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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第1页)

第十二章抛弃

当李卫宁在念念用十几年时间精心编织的、密不透风的温柔乡里越陷越深,几乎要溺毙其中时,她全然不知,自己赖以呼吸的空气,不过是另一个世界过滤后的残渣。她看到的、感受到的,是念念为她独家放映的一场漫长而逼真的电影,而电影之外,真实的人生正在以截然不同的轨迹疾驰。

十八岁生日那晚,那场惊世骇俗的“醉酒告白”和其后发生的、逾越一切伦常界限的亲密,像一道滚烫的烙印,不仅烙在了李卫宁的皮肤上,更深深刻入了她的灵魂骨髓。最初的惊骇、恐惧、罪恶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过后,留下的是一片被冲刷得空白而脆弱的沙滩。而念念,则像一个最高明的心理医师,或者说,一个最耐心的驯兽师,开始在这片空白上,重建只属于她的王国。

她用持续不断、高浓度的情感灌溉——每天数不清的甜腻信息、视频里缱绻依赖的眼神、假期归来时炽热纠缠的拥抱与亲吻——辅以精心设计的话术:“阿姨,我们才是彼此的灵魂伴侣,这个世界只有你懂我,也只有我最懂你。”“那些世俗的眼光算什么?我们之间的爱,超越性别,超越年龄,是命运最特别的馈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没有我,你的世界也会失去所有颜色。”

渐渐地,李卫宁那套建立在世俗规范之上的认知系统被瓦解、被重构。她开始相信,这种超越辈分、不被世俗承认的关系,是她孤独生命中唯一的、炽热的火焰,是她存在的独特意义。巨大的罪恶感奇异地转化成为一种悲壮而凄美的“宿命感”,她甚至从中品出了一种飞蛾扑火般的、自我牺牲的快意。她的世界急剧收缩,主动切断了与大部分朋友的联系,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应酬。她的生活变成了两点一线:设计院,和那个等待着念念归来、被她们称之为“家”的公寓。她精心打理这个空间,学习念念喜欢的菜式,收藏念念随口提过的小物件,将这里布置成一个温暖的、与世隔绝的茧房,只容纳她们两个人。她像一个初次坠入爱河的少女,为每一次相聚而心跳加速,为每一次分离而怅然若失,只是这场恋爱的对象,是她闺蜜的女儿。

然而,这个在她面前表现得极度依赖、情感需求旺盛、仿佛离开她便无法生存的少女,在远离她的大学校园里,却过着一种阳光下的、生机勃勃的、完全“正常”的生活。

念念聪慧、漂亮、成绩优异,是校园里备受瞩目的焦点。大二那年,她与一位名叫张明轩的研究生学长相识。张明轩家境优渥,相貌英俊,学业出众,为人开朗体贴,是无数女生倾慕的对象。他对念念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而真诚的追求。这段恋情,念念并未拒绝,她以一种冷静甚至带着几分审视的态度,接受了它。与张明轩在一起,她体验到的是一种轻松的、被呵护的、符合社会预期的恋爱关系。他们一起在图书馆自习,在樱花树下散步,参加社团活动,讨论未来的规划。张明轩的爱是坦荡的、温暖的,与她对李卫宁那种充满算计、阴暗扭曲的“爱”截然不同。

念念完美地将自己的生活分割成两个并行却相悖的世界。在李卫宁面前,她是偏执的、充满占有欲的、带着病态依恋的“恋人”;在张明轩和同学面前,她是优秀的、得体的、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正常女大学生。她拥有惊人的演技和情绪控制能力,每次与李卫宁联系前,她都能迅速切换状态,确保电话那头或视频里的自己,永远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李阿姨”的女孩。她甚至巧妙地利用张明轩的存在,来反向强化李卫宁的不安和占有欲——偶尔“无意”提及有优秀的男生追求自己,看到李卫宁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慌和醋意后,又立刻用更浓烈的“告白”来安抚,让李卫宁在患得患失中更深地沉沦。

时光飞逝,念念即将大学毕业。她与张明轩的感情稳定,双方家庭背景相当,对未来的规划高度一致。于是,和她的母亲徐佳一样,念念决定一毕业就结婚,开启人生的新阶段。婚纱照的拍摄、酒店的预订、请柬的设计……一切都在紧锣密鼓而又隐秘地进行着。李卫宁对此一无所知,她完全被蒙在那个用谎言和表演筑成的温暖茧房里。

二十岁生日刚过,念念正式毕业了。李卫宁满心欢喜,仿佛迎接一场盛大的节日。她提前很久就开始精心为念念挑选毕业礼物——一条价格不菲、设计独特的项链,寓意将彼此紧紧锁住。她甚至偷偷计划着,等念念这次回来,要正式地、郑重地“庆祝”她们的“关系”,或许是一次只有她们两人的旅行,去一个遥远的海岛,在星空下确认彼此是“唯一”。她沉浸在自我感动的幸福泡沫里,想象着念念看到她准备的惊喜时,那感动又依赖的眼神,这幻想支撑着她全部的精神世界。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李卫宁心跳加速,脸上泛起红晕,以为是念念提前回来了,给她一个惊喜。她带着甜蜜的笑容,几乎是雀跃着跑到门边。

然而,门外站着的,是满面春风、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悦的闺蜜徐佳。

“佳佳?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李卫宁有些意外,但心情依然很好。

徐佳笑着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制作极其精美、烫着金色双喜字的大红请柬。“卫宁!天大的喜事!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我们家念念,要结婚啦!”

“结……结婚?”李卫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一张骤然遇冷碎裂的面具。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精准地射穿了她的耳膜,在她脑海中引爆,带来一片空白和尖锐的耳鸣。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机械地重复着:“结婚?谁……和谁结婚?”

“当然是念念啊!你这孩子,高兴傻了吧?”徐佳沉浸在女儿出嫁的巨大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李卫宁瞬间惨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体,“男方是她学长,叫张明轩,研究生学历,人长得一表人才,家世也好,对咱们念念那是没得说!你看这请柬,多漂亮!婚礼就在下周日,你可一定要来啊!念念特意叮嘱我,一定要亲自把请柬送到你手上!”

徐佳热情地将那张刺眼的、象征着世俗圆满和幸福的红纸,塞进李卫宁瞬间变得冰凉僵硬的手中。李卫宁低头,目光呆滞地落在请柬上。并排的名字——【王念&张明轩】,像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眼睛。旁边那张小小的婚纱照合影上,念念穿着洁白的婚纱,头纱轻扬,笑得明媚灿烂,眼中闪烁着纯粹而幸福的光彩,那是沉浸在正常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有的光芒。她依偎在一个高大英俊、眼神温柔的年轻男子怀中,姿态亲昵自然。这张照片,与李卫宁手机里存着的、念念与她亲密依偎的私密照片,形成了最残忍、最讽刺的对比。

羞愧、震惊、被彻底欺骗和愚弄的愤怒、以及排山倒海的、足以将人撕成碎片的痛苦……各种极端的情绪像失控的野兽,瞬间将李卫宁撕扯、吞噬。她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冰冷麻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昨天……就在昨天,念念还在视频里对她软语温存,说着“阿姨,等我回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的誓言!怎么会……怎么只是一夜之间,天地倾覆,她就成了别人的新娘?那些耳鬓厮磨,那些深夜呢喃,那些她视若珍宝、甚至不惜背负巨大心理负担去维护的“爱情”,难道……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卫宁?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徐佳终于注意到了好友的异常,那根本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濒临崩溃的死寂。

“没……没什么……”李卫宁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可能……可能是最近加班太多了,突然有点头晕……佳佳,这请柬……我……我先收下……谢谢……”她几乎无法站立,依靠着门框,才能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徐佳虽然满心疑惑,但想着或许是李卫宁真的是太疲劳,又或许是李卫宁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失败的婚姻。她宽慰了几句,又强调了婚礼的时间和地点,便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了。

门一关上,李卫宁就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傀儡,彻底瘫软在地。那张大红请柬从她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像一摊刺目的血,摊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疯了似的抓起手机,颤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它,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忙音。永远是忙音。她不死心,改用微信语音通话,视频通话……全部石沉大海,无人应答。她开始发信息,从最初的、带着一丝侥幸的质问:“念念?怎么回事?请柬是真的吗?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到后来的、带着哭腔的哀求:“接电话,念念,求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告诉我!”,再到彻底崩溃的、语无伦次的哭喊:“为什么?!你把我当什么?!我们之间算什么?!你说话啊!你回答我!!!”

没有回应。一个字都没有。那个曾经对她消息秒回、随时在线的人,仿佛从她的世界里彻底蒸发,只留下一个冰冷的、红色的休止符。绝望像漆黑的、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她的口鼻,夺走了她最后一丝空气。

婚礼前夜,李卫宁蜷缩在客厅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具被遗弃的破败玩偶。眼泪早已流干,眼睛红肿刺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灰。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声微弱的信息提示音,像最后的丧钟,敲响在她死寂的世界里。

她像触电般猛地扑过去,心脏狂跳,残存的本能让她还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是念念!她终于回信息了!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那行字,却像一把淬了剧毒、冰冷至极的匕首,精准地、缓慢地、残忍地,刺穿了她最后的心房。

发信人:【念念】

信息内容:【离过婚的女人不能参加别人的婚礼,不吉利。李阿姨,希望您自重。】

“自重”。

这两个字,像两记最响亮的耳光,带着极致的轻蔑和嘲讽,狠狠扇在李卫宁脸上,将她最后一点尊严和幻想都击得粉碎。原来,在她心中那场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甚至让她甘愿背离全世界的“爱情”,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不自重”的、上不得台面的、需要在新婚前夕彻底切割清除的污点。那些缠绵的情话,那些深夜的依偎,那些她以为的灵魂共鸣与超越世俗的勇敢,此刻都成了最可笑、最可悲、最廉价的笑话。

她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连蜷缩的力气都没有了。心口的位置,不是一个洞,而是彻底碎裂了,空荡荡的,只有凛冽的寒风呼啸着穿过。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一种彻底的、万念俱灰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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